刘定一并没有像别人想象的那样对刘轼严加惩处,甚至连过问都没有,因为他现在在谋划一件更大的事。
“这就是切莫尔虎祖上五代,最后这一格儿,叫赵彦武的就是他。这张是卖身契,这个署名赵伊旗的就是他亲爹,哈斯真就是养父。”巴德严一只手举着灯,另一只手在一个破旧发黄的谱牒上指点着,桌上还摊着一张发黄的卖身契。
刘定一仔仔细细看了看他指的那几个人的名字,然后放下谱牒,喝了一口参汤,好像有一件极难做出决断的大事,犹豫不决地又拿起谱牒,看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为,万一事有不成,我之前下的血本不但要白费,而且还要惹来大祸。”
巴德严好像也下不了决心,也犹豫起来,想了一会儿,说道:“殷正途和切莫尔虎的交情不浅,想让他出面扳倒殷正途,只有用这个办法。难就难在,把东西给切莫尔虎之后,他会怎么对付咱们,是杀人灭口,还是对咱们唯命是从?”
“东西不能交给他,东西到了他手里他就不怕我了,这是我的保命符,有它在切莫尔虎就是恨死我,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这样,你明天就去找切莫尔虎,干脆把事情往开了说,要他帮咱们把殷正途给弄倒,一定要让他从此不能翻身,永远都没有跟我斗的机会!只要他做了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看到家谱,更得假装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我要在临死前,把能摆平的坎儿都摆平,给钟博留下一个好局面。”刘定一咬了咬牙,目露凶光。
半个月后,正在粮市上查看粮食行情的沈万三,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巨商殷正途被抄家问斩,罪名是欺君,听说是他供奉给宫里的酒中发现了有毒的蛇,本来这也算不得太大的罪名,但是这次朝廷捉住不放,一直上纲上线到欺君大罪。
等沈万三赶到刘宅,已经尽人皆知,都在纷纷议论,不断有人叫好,说殷正途恶人有恶报,谋取了五彩坊不到一个月就弄了一个身首异处,家破人亡。沈万三却预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殷正途能创下今天的局面,凭的不单万贯家财,还有在官商两界积累的人脉根基,绝不是一般的富商可比,单看他能拿到宫廷供奉这么多年不失,就可见其在官场上是有背景的,不然也不会敢和刘家分庭抗礼。他现在突然被抄家灭族,不会是因为什么欺君之罪,一定是有人想蓄谋扳倒他,而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刘定一。
殷正途的家产一一被充公,刘氏商行轻易地把五彩坊买了回来,而且因为又走了切莫尔虎的关系,并没有花太多银子。这更加印证了沈万三的猜测,殷正途倒台的背后,有刘家的影子。
新钞法施行不久,弊端就开始显现,人们纷纷抛出手里的钞币,换取白银,有的购买实物,总之是想尽办法把手里的钞币清空。看准物价上涨的时机,沈万三准备把手里的粮食卖了,至少能净赚两三万两银子。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购买粮食的居然是哈利斯,而且不问多少粮食,成色也不查验,伸手就给了十万两银子。沈万三惊疑不定,首先想是不是太府监又要采购粮食,哈利斯是想假公济私,通过巧设名目、虚报浮价从朝廷支取银子,最后再从自己手里拿一笔好处,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把粮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