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时云非白拦了一辆轿子。轿子到得甄府门口,小桃早闻风出来,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一张脸上写满了令人心酸的八卦笑容。
临走时,云非白忽然握了握我的手,顿了半晌,松开手,将从医馆里抓的药递给我,缓声道:“记得按时敷药。”
我揉了揉左边衣角,踌躇了下,又揉了揉右边衣角,磕巴道:“我、我还可以再、再约你吗?”
小桃噗的一声笑出声,我微恼,瞪了她一眼,顿觉面皮滚烫滚烫。
云非白在门口悬着的两个大红灯笼的照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开,像是开在黄昏的荷花,映着一池碧波清水,暗香浮动,连眼中似乎也含了一抹忍俊不禁笑意。
“当然可以。”
今天是个美妙又让人心驰荡漾的一天。
我吩咐小桃道:“给我蒸两碗猪腿,要嫩的,白嫩白嫩的。”
啃完猪腿,我抹了把嘴巴,心里的一把油菜花还在继续晃啊晃,摇啊摇,于是瘸着脚慢慢踱到院子里散步。
慢吞吞的绕着院子踱了一圈,一不打紧,猛想起中午云洲还我绣花鞋子那档子事,我心底的油菜花忧伤的晃了晃,焉了。我望着月亮幽幽一叹,摸向袖子里头。
孰料,袖里头竟空空,我心下一紧,忙忙的又摸了一遍。结果摸了三四遍,又将袖子翻过来抖了几抖,也没瞧见。
结果摸了三四遍,又将衣裳翻过来抖了几抖,也未找见。
我仔细回忆一番,估摸着大约是从马车滚出时,给了掉了出去。
我忙忙的披了件衣裳,让小桃点了盏灯,瘸着脚匆匆出门。
小桃一手提着灯,一手揪着我衣裳,急道:“小姐,你的脚……你的脚还伤着呢……”
我挥挥手,道:“无事,无事,回头多啃两碗猪腿就补回来了。”
小桃急得直跳脚:“到底是什么东西,非得这深更半夜的去找不可?”
“一只绣花鞋。”
小桃疑惑道:“……绣花鞋?很重要吗?”
我怔了一怔,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绣花鞋而已,不能穿也不能卖了换钱买上几根猪腿,找回来作甚?我想我大约是鬼迷了心窍了。既丢了,那便就丢了吧。
我站住脚,顿了顿,道:“回去罢。”
回时,路上小桃唧唧喳喳,我沉默不语,月亮似乎也失了明媚之色,像个大圆饼挂在天上,叫人心口堵得慌。
我侧眼对小桃道:“你小姐我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忧伤。”
小桃怔了怔。
我劈手从她手里夺下灯笼,瘸着脚转身照原路奔回。
夜已深,路上行人稀稀拉拉,打我旁边过时,颇好奇望着我一瘸一拐,姿势扭曲的跑。
本老女心中颇忧伤。
忧伤的本老女很应景的遇到了忧伤的事。
在奔到目的地时,我心下一个不察,脚下一绊,扑到了地上。
扑到地上并不忧伤,忧伤的是我把嘴唇磕破了。手往嘴上一抹,指缝里都淌着血。娘地,这算不算一只绣花鞋引发的血案?
本老女叹息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嘴,一手提着灯笼,伸着脖子开始找鞋。
这旮旯扒拉半天,那旮旯扒拉半天,扒拉半天又半天,也没把鞋子给扒拉出来,我索性蹲到地上,举着灯笼,挨眼挨眼的瞅。
正巴巴的睁眼瞅着,忽听一个声音凉凉道:“是在找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