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种背景下,3月初那个阴冷的夜晚,脸色苍白的米尔出现在卡莱尔家门口,他的情妇哈丽亚特·泰勒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等着。泰勒是一位商人的妻子,而那位商人秉性豪放,实际上与米尔共享哈丽亚特,甚至在伦敦以西的泰晤士河上的沃尔顿为他们提供了一套别墅,他们可以在那里幽会。说到这里,我就让卡莱尔本人接着讲那件事情:
听到米尔在叩门。他进门时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气喘吁吁地把我的妻子叫到楼下去跟泰勒太太说说话。他(拉着我的手,脸上挂着吃惊的神色)走上前来,一副绝望的样子。他含含糊糊说了几句意思差不多的话以后,告诉我说,我的第一卷(被他丢了,是在他看了以后或是在看的过程中,他太粗心大意了)除了四五张碎片以外,已经不可挽回地毁了!我记得,现在依然记得,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出来的东西,现在它没了,全世界和把它作为精神支柱的我自己都无法把它弄回来了。过去的精神也已不复存在了……它没了,一去不复返了。
米尔解释说,有个仆人看到书稿放在火炉的围栏上,便用它来生炉子了。不过,这件事你用不着仔细一想,便能发现那种解释有几个问题。首先,一份手写的书稿无论以什么方式放置,都不会看上去无足轻重;任何在米尔家工作的女仆都会经常看见那份书稿,脑子里不会不知道它的重要性和价值。无论如何,生炉子也几乎用不了整部稿子。烧掉整部书稿,必须要有耐心,一次几页地投入火中——要是你要处理掉整部稿子,你会这么做的,而如果只是为了生一次炉子,那是不会这样做的。总而言之,简直无法想象,会出现女仆意外而又让人可信地把这样一部作品整个儿烧毁的事情,无论她怎么愚蠢,怎么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