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友好的激情

道德情操论 作者:亚当·斯密


上文所讲到的那些激情由于带有较多的负面情绪,因而只能获得有限的同情,但是在多数情况下,另外一些相反的激情却总能获得加倍的同情。当人们在神情举止之间流露出慷慨、仁慈、和善、同情、相互的友爱的感情时,即使对象是素不相识的人,这些友好和善意的感情也会让旁观者产生好感。在旁人看来,接收这些友好的感情的人无疑是幸福的,而具备这些感情的人则是值得钦佩的。所以,我们总是强烈地认同慈爱的感情,因为它们让人处处如沐春风。

我们能够想象到付出和接受这种感情的人体会到的和善的满足,这正如勇士面对敌人的残暴可能会产生恐惧,但是远比不上承受仇恨和怨愤的痛苦。同样,对于感情细腻的人来说,被人关爱带来的满足比获得实际的好处更让他感到幸福。一个人最大的罪恶莫过于挑拨亲友之间的关系,这种伤害最可恶的地方不在于让人们丧失友情可能带来的物质帮助,而在于破坏了朋友之间的情义,扰乱了内心的安宁,而且打断了朋友间的愉快交往。对此,无论是粗俗的小市民还是感情细腻的人,都会认同。

爱总是给人带来心旷神怡的感受。无怪乎它有利于身心的健康,只要一想到对方,我们心中就充满了感激和满足,也就感觉更加愉快。互相的关爱给双方带来幸福。有的家庭成员之间彼此互敬互爱,父母和子女相处融洽,即使在争论时也满怀着尊重和宽容;兄弟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姐妹之间也没有互相争宠的矛盾,大家坦诚相见、亲密无间,一切都让我们感到平静、轻松、和睦和惬意,家庭生活其乐融融。相反,如果一个家庭成员之间因为冲突争吵而反目成仇,表面看去大家貌似彬彬有礼和睦相处,内心却满怀猜疑和妒忌,即使朋友在场也会随时不顾脸面突然爆发,这样的家庭会让客人多么的尴尬不适。

和蔼可亲的感情,尽管不是十全十美的,但是那些小小的瑕疵无损它们的美好。过于慷慨热情和过于温和溺爱,被看做是友谊和慈爱的弱点,即使是这些弱点也是从爱意本身出发。这样的爱意,使得人们即使对溺爱不甚赞同,却也不忍心去责备求全。当我们指出他们过度的爱心时,总是怀着关切、同情和善意的心情。慈悲为怀的人之所以最能引发我们的怜悯心就是因为他们的看似软弱无助,善待一切人。因为慈爱本身是丝毫没有卑鄙下流、令人厌恶的成分的。我们之所以感到惋惜,只是因为这种感情看起来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似乎善良仁慈的人总是在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手中吃尽苦头,而他们本来是最应该得到善待,而不是接受这种待遇的。

仇恨和怨愤的情绪却全然不同,没有人不畏惧和厌恶他们歇斯底里的大发泄,这种情绪像野兽一样不见容于我们文明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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