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了解并不是熟悉自己,而是明了思想的一举一动,因为自我就是思想。
普普尔·贾亚卡尔(普):先生,请问“你的教诲”——加引号的——与实际的自我了解过程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我所说的“你的教诲”,指的是你在著作和讲话中所说的话。在其他所有通往真理的道路上,老师的话都被认为是一种指南,是前进的指导。你的教诲是否也具有同样的性质?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教诲与自我了解这个洞察过程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克里希那穆提(克):我不知道大家是否理解了你的问题。我这样说对不对:词句、事实还有克的话,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这是你的问题吗?
普:是词句、事实和自我了解过程之间的关系。词句就是指克说过的话。
苏南达·帕特瓦尔丹(苏):普普尔吉,请你举例说明好吗?举个例子,随便找一句话。
普:克里希那吉谈到过权威、纪律,还有一种完整的觉察之道,这是他说过的话。此外还有实际的自我了解过程,以及在自我了解中所揭示的事物。这些和克说的话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普:你说“没有权威”;我们很容易就会把这个词或者句子应用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但是却没有在自我了解的过程中去发现权威。我们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能否达到那种“没有权威”的状态。
苏:所有事情都是如此。
普:所有事情都是如此。我们把你的话当作了真理。
克:我明白了。正如普普尔·贾亚卡尔指出的,当克说“没有权威”时,这是不是一个抽象的词,因而只是一个理念,而你是否又在追逐这个理念?还是说,当克说“没有权威”时,这是一个自我揭示的过程?或者说那仅仅是一个结论、一个口号?这是你的问题吗?
普:是我的问题,但不完全是。
阿秋·帕特瓦尔丹(阿):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要素:当你说“没有权威”时,这句话是否就成了一个我们极力想去接近的律条?
克:是的,是这样的。
阿:那实际上都是一回事。一个属于行动的领域,而另一个则属于抽象的领域。
普:你看,这里面就有自我了解。
克:那我们可以先从自我了解开始吗?
普:可以。请允许我再多说两句。说到自我了解,人们并不知道在自我了解的过程中会揭示出什么。可是在听了你的讲话后,人们会接受你说的话或者他们在你书中读到的东西,然后把它应用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去。
克:是这样的。
普:因此,在自我了解和你说的话之间就有了一道隔阂。那么真理到底在哪里呢?
克:真理既不在词句中,也不在自我揭示中。真理是完全独立的。
普:我们可以来讨论一下这一点吗?
克:比如说我听了克的讲话,他讲到自我了解,并且强调自我了解的重要性。他说如果没有自我了解就没有任何基础可言。我听了他的话,可我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倾听他所说的呢?我是把他的话当成了一个观点、一个律条、一个结论吗?还是说,在自我了解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权威”的含义,因此他的话与我自己的发现正好吻合,于是我就可以继续前进了?但是,如果我仅仅只是听到了那些话,把它们总结成一个理念然后去追逐那个理念,那就不是自我发现了,那只不过是个结论。然而,当我探究自己,当我追踪自己的思想等这一切,此时克说的任何话都会成为一种自我发现,不是吗?
普:那么,克的话对于自我发现来说是必需的吗?
克:不是必需的。我之所以对自我了解感兴趣,是因为如果没有自我了解,不论我做什么、想什么、处理什么,都会缺乏基础。因为我对自我了解感兴趣,我要追求它,所以我去听讲话,去读书。当我听到克说“没有权威”,这时我的心智处于什么状态?我是全盘接受这个说法呢,抑或它是一个我已经得出的结论,还是说“没有权威”就是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