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我正在告诉你。我会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探究。我知道心在喋喋不休，我知道很多方面都有能量的浪费，有意图的，无意图的，有意识的，无意识的。我说别去管它，不要那么关注它，而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去观察它。

莫：那就是潜下去，潜到波浪之下。

克：深潜到底，直到碰到岩石为止。

莫：是的，碰到岩石，到达海底为止。像一条鲸鱼一样待着，深入海底然后待在那里。

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克：……另一个问题。

普：是一个相关的问题。

克：请讲，我不知道是不是相关的。

普：你的心是否……

克：谁的心？

普：你的。

克：哦，我的天哪！

普：……你的心究竟是不是在思想中，在思想和贯穿于心智的词语结构中运作的？

克：不是。

普：你的脑细胞会编造出很多词语吗？这就是喋喋不休的心。

莫：当我把你看作是一副肉身的时候，我说这里有一个完全空无的人。他并不知道接下来他将会说什么，但是他说了一些东西，而且富有意义，那些词语聚集在了一起，然后滔滔不绝地流淌出来。但是，可怜的人啊，如果你现在问他，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克：我很赞同。

普：所以你的意识真的是空无的。

莫：他只是在观察着自己，观察着；仅此而已，这就是我的感觉。

克：这么说不会带我们走多远的。

普：这给了我们一种暗示。

克：这不会让我们走多远的，让我们丢掉这个话题吧。来讨论另一件事情——平庸。

巴：你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去探讨这个问题的。一个是：你说：“观察这种支离破碎，观察会发生什么。”然后你突然跳跃了一步说：“别去管它了。是否存在着一颗泰然自若的心？有这样一种状态吗？”

克：是的，我会说有。

巴：你说你看着这种喋喋不休，然后你把它也丢弃了，然后你问：“是不是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状态？”

克：我认为除了这样，喋喋不休的问题是无法以其他方式停止的。

巴：这两个不同的角度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呢？

克：我并不认为它们有任何关系。

巴：这两种方式的关系是什么？而不是这两种状态的关系。你说，“观察这种支离破碎，观察你的喋喋不休，这种能量的浪费”，然后你问，“是否存在某种状态”？

克：是的。心一直在喋喋不休，而我们已经就此讨论了半个小时，从各个不同的角度都讨论过了。

巴：心仍旧以支离破碎的方式在努力地研究着这个问题。

克：是的，它支离破碎，却想要解决问题，通过观察来解决问题。而我倾听了它的全部内容，然后说这似乎并没有解答那个问题，这似乎并不能完成整幅图画。因此我等待、倾听和观察，然后我说：“天哪，其实有一种不同的探究方式。”也许是因为心是如此不稳定，它还没有深深扎根于那种深层的稳定状态之中，所以它才会喋喋不休。因此，也许这才是原因。你明白吗？我并没有急着从这种对“现状”的观察中跳开。它看起来像是跳开，但是我已经观察过了它。今天早上我说了我们要去解决这个……

巴：你并没有跳开。我们之前是在处理我们身上局部的问题。

克：是的。

巴：然而你却突然把整体聚集到了一起。

克：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看，这就是我处理问题的方式。如果我的心在喋喋不休，我会说：“是的，它在喋喋不休，我知道这是能量的浪费。”而且我在很多事情上也都浪费了能量。我观察着它，然后另外一个因素介入进来了——这个因素就是我的心一点儿也不稳定。因此我会去追踪这一点而不是去研究喋喋不休。

巴：是不是心的需求……

克：是心的需求造成了喋喋不休？不，不是的，我必须非常小心，我甚至不会使用“需求”这个词。对不起，我要把我说过的话都作废。

巴：这就像是你有一桶水银，你不小心把它洒了出来，于是水银珠溅得到处都是。有时候看起来我们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