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一扇通向身后世界的门前,约公元前500 年同时期的文学作品中对此有非常清晰的想像,长生不死、拥有强大神力的生命居住在那里,他们能在生者与死者之间相互影响。长生不死的生命以动物或类似人的形象显现,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已故的祖先,而被视为被恳求精神力量的独立之物,因此从这个时代开始他们也变得很重要。他们在墓室中的出现标志着信仰的清晰转变,他们并没有代替对祖先表示尊敬的习俗,相反增加了新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另一个世界和两者之间的神秘性。
在青铜容器上看不到更多的新观念,它们的神圣目的可能助长了设计方面的保守主义。新观念主要体现在全新的工艺形式上,尤其是木漆和丝绸纺织品。简单说来这些被保存下来的器物水平较高,使得它们看起来更重要。我们知道商代宫廷里有丝绸纺织和雕刻、彩漆木制品,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些物品看起来是什么样,即便它们和青铜器、玉器共享审美和设计语言(尽管青铜器和象牙杯之间亲近的类似关系使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总的来说,好像我们今天归类为不同的“艺术形式”在受尊重的层次上发生了变化,主要的受益者之一是纺织品。
养殖蚕蛹的技术,拆解、纺纱、编织蚕茧的技术,至少在公元前3000 年的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很完善。至于纺织机械,更重要的是重复纺织同一种图案,对于任何审美意识来说纺织机的重要性都不能被过分强调,然而谈及中国最早的纺织品是什么样,因为缺乏证据而留下了推测空间。商和周早期残存的碎片告诉我们,那时的技术已经可以制造相当复杂的自配图案丝织品,人们利用刺绣作为创造更自由的图案设计的手段。也是在最近几年,我们才有大量的来自公元前3 世纪的完整丝织品,通过它们开始分析当时丝织品的作用。
证据都来自墓室,因此我们不能依赖它们作为了解上层阶级生活服饰的源头。我们看见的图案可能是专用的丧葬视觉文化的一部分,例如,这是约公元前300 年的湖北省马山墓室出土的35 件锦衾和锦袍中的一件[图6],(但是也存在这种可能性,是死者生前穿过的外衣改制的寿衣)。马山妇,这位约40 岁的无名上层女性自己可能就扮演过巫师,是一位有威力的宗教人士,能够超越现世的王国在灵魂里游走,促成上界与下界的交流。相互交织的虎、龙和凤鸟是这个王国里的动物群,是墓室中的长住者,而不是她日常生活中的代表物。
与青铜器一样,可以合理地假设有专业的纺织工场存在,可能与王室有联系,但是逐渐脱离了他们的直接控制。我们不可能知道这些工场是否按性别分隔生产线。已经发现的当时的男性墓室中出土了青铜器但是很少纺织品,而这个女性单人墓中塞满纺织品却未见青铜器,这或许有,也或许没有重大的意义。纺织和刺绣,虽然现在都归类为纺织品,但实际上是两种相去甚远的工艺,清楚的区别之一在于它们与绘画表现的关联性。中国和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一样,在近代以前纺织很大程度上独立于绘画,在马山可能从来就没有为纺织品而做的“设计”。而刺绣与其他表现形式关联的可能性至少出现过,即使没有任何方式暗示绘画在当时的中国是高等级身份的必需品。在缝缀之前,图案可以直接绘制在丝绸上,或者放在薄纱的下面,这足够清楚以导引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