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买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她觉得开始需要靠这些来提高一些两人的性趣?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想的?什么时候买的?买了又为什么不穿?或只是不在我眼前穿?满腹惊疑竟让我拿起它们一一嗅着,像只猎犬似的,但是只有抽屉的樟脑丸味,并没有小薰所惯用的香皂和体味,其中一件连上面的标签都没拆,我断定她甚至没上过身,是不是也鼓过好几次勇气,趁我洗澡时自己拿着在镜前比试,大概也怕我骂句“变态哦你”。她一定犹疑过好多次吧,并不知道那同时我泡在浴缸里有时在想着性感内衣中的诱人肉体。
我们错过了多少本来可以更美丽的夜晚。
好冷静地把它们一一叠好放回抽屉。寂寥地泡在浴缸里,第一次对认识四年结婚五年的小薰生出陌生之感,这种奇异的感觉竟像镇定剂似的让我在小薰死后第一次度过一个不再哭泣的安睡夜晚。
第二日下班后,谢绝了几个好心的同事的饭局,回家老实地把岳母帮我炖的一小锅猪脚正式吃完,因此我决定看看家里的存粮状况以决定明天下班后要不要去采购些东西。
我顺利地在厨房料理台上方的柜子里找到罐头和泡面了——太多了!光我们常用来拌面的广达香肉酱就有十来罐,不明白啊,我们三口之家,楼下五公尺之遥就有一家统一便利商店,嫌贵,坐两站公车就有家大型超市——鲔鱼罐头也有二十多个(小薰常抱怨新鲜鱼太贵而多多成长又必须吃鱼),不同品牌不同价钱。我好奇地研究起来,不同品牌不同价钱大概是先买了贵的才发现还有便宜的,只好再买些便宜的以摊平先前的损失,那么同品牌不同价钱,我检视着并终于发现贵两块钱的是易开罐的,便宜的是须用开罐器开的,那么还有同品牌同是易开罐却不同价钱的……只能说是物价波动后因恐慌而囤积的吧,我仿佛看到小薰站在购物架前认真盘算着,她数学那么差,多多一定又在脚下闹着要买糖或坐电动车,我想到我从不以为意的穷——除非跟她在深圳开鞋厂的大哥或在银行当外汇操作员的姊夫比——我要是努力点儿赚些钱,她会不会不需要一块两块地抠,和那么恐慌蚂蚁似的囤积着根本不可能匮乏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