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太太连忙收了声捂起嘴巴,反应可爱极了。不过,她说人坏话被当场活捉也不心虚,反倒继续拉着德珍告状:“他啊,从小到大班上的女同学都不敢跟他讲话,到现在也是!德珍,我能收你做干女儿吗,这样也好让我有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可以跟人炫耀一下。”
德珍看着这母子俩,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吗?”仲太太有些紧张。
德珍摆手,瞅了一眼驾车的男人,“我当然是愿意的。”
仲太太欣喜若狂,立即筹划应该弄个什么样的仪式借以确认这桩突如其来的关系。
车子开到惊雀巷西巷口,德珍与仲太太道别下车,仲太太今天穿得过于隆重,自觉不适宜下车示人,只好派儿子下车送她。
二人一同进了巷子,仲寅帛不言语,德珍亦然。
明知道东巷口离她家更近,他却挑了西巷口停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感觉到他的放松和闪神,德珍侧首仰望他,“就送到这里吧,别让干妈久等。”
“干妈?”
德珍站停,半转过身,有些认真的意味,眼底一片干亮的澄净,“我们俩,能否到此为止?”
她的声线在任何时候都带着暖人的温度,这声音赋予她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谁也夺不走,谁也不能污蔑。但这个优点,同时也是她的缺点。她太温暖了,暖地总让人想依赖她,也令她的生气和坚决缺乏一丝直指人心地说服力。哪怕,她嘴里正说着最决绝的话。
仲寅帛低头望进她眼底,这一瞬,穿堂风带起她柔软滑顺的发丝,她瞪着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眸,望着你的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仿佛就在刹那,潮湿的空气被点燃,洞开的大门洒下明媚的阳光。
她就这样望着你,没有丝毫陌生感。
在仲寅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耳边首先听到得是德珍的一声尖叫。是的,他倾身吻住了她。
又一次。
他倨傲而狷介,在这片令人沉睡的微风中,托着她高傲的头颅,摘下她那神灵的面具,濡湿的舌头实施着咒语和仪式,意图夺得这颗天神的遗珠。
他吻得隐秘而仔细,裹挟着他狭隘的痴情,施与着他炙热的欢喜。她被他推抵在围墙上,温柔叹息,从最初无惧的对抗,到接受他残酷的执念,他凄美的诱惑着她,爱与不爱成了巨大而宽泛的命题,他解不开,她,亦然。
哪怕她在这个吻里包涵了伟大的同情,哪怕他赢得了片刻无奈的强胜,哪怕风那么好,花那么好,她始终澄亮而隐忍,欢愉中带感伤,任由他骄傲的意念入侵,吸取她感情的净度。
吻毕,他悠长的喘息在她耳边落下印记。
她睁开眼睛看他,此时此刻竟有些无法压抑内心被激起的涟漪。
仲寅帛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既然你答应给我机会,就别着急反悔。我绝不允许你做我的妹妹。”
“我……”
没等她开口说话,他又一次捧起她的脸施加了他的魔法,短暂的吻成功地驱赶了她清醒的偏执。“别一开始就对我太无情,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那我的呢?”
她气喘吁吁地望着他,怔怔地轻声问他。她的心,难道是石,是铁,是钢做的吗?
强者并非没有眼泪,她只是早已学会如何含泪奔跑。然而这个倔强地闯入她生命的男人,却总是轻易令她的善良崩溃。
她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