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为难地说:“我现在回不去,我才上班几天啊,就说走就走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有情绪呢,再说我手里还有等着处理的病号。”
“你就等着水漫金山吧!这个家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叶子一怒之下摁掉了电话,破口越来越无法控制,水从水管里自由地喷射而出,叶子的眼泪也跟着汩汩地往外冒。
苏宁皱着眉头放下了手机,拿起了病理科送过来的一堆病理化验报告。他抽出其中一张看了看,对身边的护士安小葵交待了几句。安小葵也看了看单子,同情地说:“这么小,怎么会得这种病?”然后按苏宁的吩咐跑出去叫家属去了。
一会儿功夫,一对乡下夫妇胆怯地站在门边上敲门。男人约四五十岁的光景,很瘦,脖子长,驼背,浆洗褪色的衣服,他的目光游弋在三寸之内,一副畏缩的模样。女人皮肤粗糙,壮硕的胸。在门口探头探脑。
苏宁说:“进来吧。”
他们小心翼翼地蹭到苏宁跟前,点头哈腰地低声叫“大夫”,黑黝黝的脸上堆满朴素的笑容。
“你们是17床的家属吗?”苏宁问。
两个人连声称是。
苏宁尽量用冷淡的声音说:“17床的病理报告今天出来了,是纤维肉瘤。”
女人懵懂地看看男人,男人懵懂地看看女人,同时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虔诚地问:“纤维肉瘤是个什么病?要做手术吗?”
“纤维肉瘤是一种恶性肿瘤,需要做手术,具体点就是把下颌骨头切除,同时进行淋巴结清扫术,但五年内生存率比较低……”苏宁的话不夹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听到家属耳朵里无疑于法官的宣判。
女人的嘴唇开始哆嗦:“兴许是查错了,大夫,您再仔细查查吧。”
男人酱紫色的脸膛上不停渗汗,他用袖子边擦边问:“这……这是个什么病?怎么俺从来没听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