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其他医生都对夏立仁的态度不满，说事故和苏宁无关，替他抱屈。

苏宁从手术室出来，郁闷地坐在椅子上回顾今天的手术。当时还没觉出什么，也没时间分析夏立仁话里有话，可从手术室出来洗澡时，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嗅到了一些战火余烬的气味。

此时，安小葵忧心忡忡地走过来问：“听说今天的手术不怎么顺利，蒙蒙没事吧？”

“不好说，看以后的恢复吧。”提到手术，苏宁沉默下来。

“夏主任说你缝合时太大意了，竟然把血管弄破了，又打电话把他叫过去……”安小葵看了看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蒙蒙家的人都恨死你了。”

“夏主任这样说吗？”苏宁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似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想起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苏宁关灯横躺在床上，怀抱枕头，翻来覆去。在头脑中一次次尝试如何向蒙蒙一家人解释。那对农民夫妇现在见了他跟见了仇人一样，这令苏宁感到沉重和屈辱。他脑子里出现了一张月光一样幽怨皎洁的脸，还有那鄙视的眼神——或者自己内心中更不想让她误会自己。这样的想法令他对叶子产生了小小的负疚感。此时，叶子正在对面房间里像地下作坊一样孜孜不倦地制造数字化时代特有的产物——文字垃圾。自从她辞职之后，就开始整天把写出一部惊世之作挂在嘴上了。

苏宁一骨碌爬起身，慢腾腾地走到另一个房间说：“叶子，给我五千块钱吧。”

叶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难得一见地扑哧笑道：“你要钱干吗？做着梦养女人吗？”

苏宁搬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明天有急用，你现在就去拿。”

叶子看到他认真的神情，边关网页窗口边漫不经心地问：“到底干什么啊？5000块也不算个小数目，我有权利知道它的用向吧？”

雨水敲打着玻璃，刷拉刷拉，闪电一次次把天空划破。苏宁心烦意乱地说：“家里的钱我也有份，难道我连5000块钱的支配权都没有吗？”

叶子赌气地反问：“噢？家里的钱你也有份？” 

她无意中的话像一把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捅进他的要害。钱是苏宁最敏感的穴道，是他的短处。这几年他除了上学就是上学，不往家拿钱倒罢了，反过来还要花叶子的钱。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对她一直心怀歉疚。她平时虽很少抱怨，但他在这方面是极度敏感的，像花粉过敏症的患者，只要一提到钱，便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