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心疼与隐忍，到底换来了什么呢？

苏宁迫于眼泪攻势，千不情万不愿地嘟囔了一声“对不起”，把借条撕的粉碎，赌着气独自回卧室去了。

窗户洞开着，叶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让自己的心也洞开着。

天空没有丝毫亮光，星星肯定都被大气层埋葬了，像失去了气孔的肌肤。不能呼吸的肌肤是死人的皮肤。

自从搞上文字开始，她养成一种习惯，看到什么都爱联想一下，比如下雨时她会联想到放鞭炮，雨下得越大，她觉得越放松。下雪时她会联想到婚礼、送葬，她曾问过苏宁，那些喷薄而出的彩纸和冥币难道不是同出一辙吗？苏宁说，亏你想得出，有这么联系的吗？她说，怎么没有，生和死亡本来就是邻居，距离最远，又隔得最近。

此时叶子联想到了乌鸦少年，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中的乌鸦少年。她闻到了倒霉的气味，非常不安。

早晨醒来，苏宁顺手往旁边一捞，凉凉的，空空的，她竟没过来睡觉，他心里隐隐不安，同居以来，两人第一次分床。苏宁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脚丫跑去客房，里面没人，叶子很少这么早出门的。她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

苏宁有点担心，没心思吃饭，草草洗漱过，换裤子时发现裤兜里硬邦邦的塞了张银行卡。这是叶子趁他睡觉时悄悄放进去的，苏宁的内心一时变得非常柔软，为自己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里而感到自责，马上给叶子打电话，想向她道歉。一个女人温柔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趁无人时，他迫不及待地去病房把蒙蒙的父母叫到办公室，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捂得热热呼呼刚从银行取出的五千块钱说：“看到你们家欠费了，不久医院会停药的，这些钱你们先拿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