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没说什么，心里有点庆幸和激动，这是一个练手的好机会。今天的手术是台舌癌，苏宁早就在心里谋划了许久，天赐良机，他给进修大夫交待了几句，早早赶到手术室。病人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裸露的肌肤在手术灯下闪着一丝黝暗的亮光，四十多岁的人，保养得很好。苏宁轻轻抚摸着，有些伤感，这可不是什么好情绪。也许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严重扰乱了他的心境吧？

苏宁暗想，不管发生什么，自己永远不会改变对病人对手术的那份尊重和虔诚，这是作为一名医生应遵循的起码的本份。苏宁像运动员进入比赛场地一样迅速调整状态，很快目朗神清，把所有俗事抛到脑后，进入术前的职业理性和冷静，将自己和病人划出界线，远远地，冷冷地隔离开来。

苏宁叹口气，吩咐进修大夫和护理麻醉师说：“开始吧！”

小护士正在和麻醉师讲早上接病人时听到的笑话，忍不住问了一声：“还等张主任吗？”

“什么张主任？”苏宁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张放？！

苏宁漠然地说：“先干着吧。”一个过去自己从没看在眼里的人，竟然一夜间高高爬在了自己头上，一夜间被别人习惯地尊称为主任。苏宁边戴手套边说，“先画画手术区……”

“大家辛苦了，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啦！”一个明显故意压低仍然高八度的嗓音传了进来，自信、高亢，连手术室里的护士们都神情一爽。张放迈着端庄的步子走进手术室。

苏宁抬头冷冷看了一眼，张放刚要接着说什么，目光撞到苏宁的冰山一角，笑声马上有所收敛，有些尴尬地抢上手术台。张放在手术方面并不自信，他知道苏宁一向对手术要求颇高，知道自己和苏宁有差距，本来说什么也不愿意来这一组，可实在架不住夏立仁反复游说，说干多了技术自然就上去了，好的技术和威信都是从病号身上磨练出来的。张放临来之前想，王顺利倒不必放在心上，可苏宁是个老噶头，有点不好啃。

在众人眼里张放随和、开朗、好交往，不像苏宁那么清高，这为他增添了不少人气。小护士讨好地和张放搭讪，张主任长张主任短，叫得他双脚像踩在棉团上，让大家捧得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煞有介事地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