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绍伟已是血脉贲张,双目赤红,他对苏宁本就一肚子怨气,哪听得进去他的劝告。苏宁还好意思在这儿装蒜,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他算看明白了,这个世道,在利益面前根本没有朋友,他认定了是苏宁背后搞小动作,不然他的处境至于像现在这么悲惨吗?他现在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李绍伟用力甩开苏宁的阻拦,怒气冲冲地直奔院长办公室而去。
华灯初上,苏宁在医院附近的马路上徘徊,风凉凉地从单薄的衣衫中穿过。他不愿意回家,如果他不向叶子低头,叶子也不会回家,此时他们的家只是隐匿于都市某个角落里的一个空壳。
医院外面这条大马路叫如意路,往西走过两个红绿灯有一条南北路叫幸福路,幸福路和如意路分岔口那儿经常会出车祸,苏宁曾亲眼目睹过,两辆小轿车撞在一起,一辆从路中央飞了出去,所以说名字真的不重要。在这里唯一的优势就是离医院近,也许让人从心理上有那么点优越感。
路旁的法国梧桐摇曳着忧郁的枝杆,和叶子初识时,她偶尔会在某一棵树下等他,穿红色的羽绒服,捧着热呼呼的烤地瓜。
38路汽车,步履迟缓地停靠过来,有人一窝蜂地挤上去,有人一窝蜂地挤下来,人生似乎就是这样出来进去的挤上挤下。又有几个人走过来,和他隔了五六米,在等82路,或者等123路,不知道。他索性继续往前走,前面左拐走几百米有一个小市场,有时候值班,他会到那里买饭,他想起叶子爱吃的手抓饼,偶尔他会从这里带回家去。每次他往家里带吃的,叶子都会像孩子一样扑过来,不等他换拖鞋,便把东西抢过去,翻来翻去,或是撕一口填到嘴里,甜滋滋地望着他笑。
一双温润的小手蒙住了他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苏宁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特有的味道,但他佯装不知地胡乱说着一堆毫不相干人的名字。
安小葵失望地松开双手说:“是我,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