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齐,我们纪委的纪律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能向非相关的案件调查人透露情况,我说的够多了。这一切都要严格保密,我相信你,也希望你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沈政平说。
“那就让我参加纪委的调查组吧。”齐孝石说。
“这不可能。”沈政平说。
“怎么不可能!”齐孝石急了。
“你马上就要退休了,而且还与龚培德存在利害关系。”沈政平回答。
“什么他妈的利害关系?我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吗?”齐孝石生气了,拍了一下车的玻璃。车外的司机小秦见状忙跑过来,又被沈政平打发走了。
“他在遗书上写了,欠你的。你想想,这能是没有利害关系吗?”沈政平反问道。
齐孝石一下又蔫了,哑口无言。是啊,他欠我的?操,丫欠我什么啊!齐孝石扪心自问。
“哎……老沈,你知道,我和龚培德是一起分到老预审科的,到现在都三十多年了。我问他的情况,不是想给他到外面散去,我没那么脏心烂肺。我就是想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能让像他这样的老预审过不去。自杀?这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齐孝石反问,“这孙子的性格我了解,好强。我不是背着人说坏话,他这人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还真是干预审的料。我在想啊,他昨天晚上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没准就是那件让他过不去的事儿,不然怎么也不能都临走了,还往纸上写那样的话。哎……要不是我堵他的嘴,没准……没准……”齐孝石说着就哽咽起来,“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政平看着齐孝石通红的眼睛,默默地摇了摇头。
“哎……”齐孝石一声长叹,“为什么要选择焦化厂呢?为什么呢?”齐孝石不解地问着自己,不禁又想起了昨晚回忆的那些场景。龚培德在焦化厂的篮球架旁赌气地蹲着马步,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老赵在一旁喊着加油加油,而自己则背着手不屑一顾地给他算着时间。“二十分钟了,别撑着了……”自己曾经这么说过吧。但龚培德都尿了裤子却还是不认输,他真硬啊。
“这老家伙,一辈子都没认过输,年轻时为了跟我打赌,蹲了三十分钟马步。怎么老了老了,就他妈了,就他妈软了……我没怪过他啊,其实昨天晚上我想说来着,那案子是我自己搞砸的,跟他没一毛钱关系……但这老家伙啊,蠢啊!”齐孝石泪水决堤。
沈政平也动容了,“是啊,我也不解,怎么像龚培德这样心理素质过硬的人也会自杀,是有不对的地方……老齐,虽然你不能加入纪委的调查组,但发现情况随时都可以向我通报,放心吧,龚培德是咱们共同的战友,如果有冤,我们一定会为他昭雪伸张。”
“哎……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齐孝石叹了口气。
沈政平看着齐孝石,问道:“有烟吗?”
“嘿,你什么时候也抽烟了?”齐孝石拿过烟给他点燃。
“想事儿的时候偶尔抽一根。”沈政平吸了一口说,“龚培德的案子,我觉得另有蹊跷。刑讯逼供和他大额资产来源不明的匿名举报,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发生的。我觉得,不排除是同一伙人所为。”
“嗯,我也这么想。”齐孝石点头,“还有,听说龚培德给对方做笔录时的监控录像坏了?那在场的书记员呢,不能证明吗?”
“监控录像不是坏了,而是被他关了。”沈政平更正说,“那天审讯时,龚培德特意支走了书记员,让他去监控室把监控关停,之后大约十分钟后书记员才重新回到审讯室,所以无法证明龚培德没有进行刑讯逼供。”
“噢……”齐孝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那书记员也没看到嫌疑人身上是否有伤?”
“书记员供述说没看到有伤,但在我们的追问下,他承认了曾看到嫌疑人身上有灰尘,应该是在他出去时嫌疑人曾经摔倒在地。”沈政平说。
齐孝石点头,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你觉得龚培德支走书记员就是为了要打他吗?”
“没那么简单……”沈政平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