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奈过去,她便又恢复了看窗外红墙下那个沉郁男人的习惯,她想,通常这就是无奈的结果。
男人这时候依然不知道女人,更不会知道女人的这些迷茫的故事。往事终究迷惘。这是时间的法则。让女人自己去消化。问题是男人也有着如此般许多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悲哀,但是他却只能是继续坚守在家庭和婚姻中,尽管不够安分。他爱妻子,但觉得妻子似乎更像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很多,妻子是所有朋友中的一个,那个最亲密的。亲密大概还因为他们可以无话不说,随意上床。无话不说让他们彼此更深的了解,但随意上床,没有了任何的限制和禁忌,慢慢的,上床反而变得麻木。什么都太直接了。不用暗示什么。肉体和欲望。于是他后来觉得和妻子在床上几乎没有了那种性的冲动。他们就是做爱,非常技术性的,没有激情而言。有的只是默契与和谐。而床上的默契与和谐在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是催眠的“舒乐安定”,就等于是死亡。一个男人怎么能常年忍受这种没有爱只有性的床上生活呢?
于是男人寻求刺激,或者说得美妙动听一些,他寻找激情。他希望一切都能像往昔一样奔流不息,而不是目前这样的死水一潭。他觉得他正在日益的被窒息,他必须逃离。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只要能在做爱的时候不单单是在做。
因为有了这种心理的冲力,他便非常自然地对妻子以外的女人感兴趣。他偶尔会约见妻子的那个漂亮的女朋友。通常是在咖啡屋。但是久而久之,他还是远离了那个女人,因为他觉得那个女人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太近了,而且她有时候还会到家中来,他不想总是在妻子的面前和那个女人一道表演,他觉得这样对妻子不公平,而总是表演也太累了。他和漂亮女人之间心有灵犀,而妻子却被蒙在鼓里,这是他确实不愿意看到的。后来他和漂亮女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后来漂亮女人就很少再来他们的家了。妻子对她和她朋友之间的疏远很伤心,但是她不说。她知道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平静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她对此沉默。她的接受和沉默其实很可能就是她已经谙知了一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丈夫的心不在焉呢?
但是妻子却真的不知道丈夫始终在和家乡的女人通信。那些信都是寄到男人的办公室的,所以它们被非常安全地锁在男人办公桌的抽屉里。这样他就锁住了他的牵念。好几年过去,日复一日,家乡的女人却始终没有渴望恋爱追求婚姻的迹象。她把她的爱全都给了远方的这个她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男人。她总是不能忘怀在家乡河边的那个一生中最美丽的黄昏。于是男人沉重。他觉得这是他的过错。而且不仅仅是过错,简直是一种罪过。所以他才会不停地给家乡的女人写信,鼓励她积极寻找男朋友。他要她不要总是晦暗而忧伤,也不要总是想着他,他说那样他也会不快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