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把一封信寄到酒会上呢?
子规打开了那个信封,看到了一张支票,和一封字迹模糊的留言。当亦苏穿过大厅来到子规身边,那张支票已经从子规手中飘落到地板上。
亦苏从地上捡起支票,看到了馈赠人歪歪扭扭的签名。那位诗人?亦苏满眼狐疑,既然他在,为什么不来?
你以为他还在吗?子规茫然的目光。
这么多?亦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你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亦苏禁不住拥抱子规。
却被子规委婉地推开,我要那房子有什么用?
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竟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费功夫?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我只是……
是的,子规,她一个人。她不是就渴望那种一掷千金的感觉么?把钱交出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她并且发誓要付现金。不管几十万几百万抑或几千万,她宁可亲自背着那个装满钞票的麻袋。是的,那确曾是她的人生她的梦……
子规孤零零站在空旷中。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短裙,仿佛在为谁服丧。
接到律师事务所的通知,子规才知道斯者已逝。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有了真的悔意,她已经很久不曾有这种痛彻心肺的感情了。后来她意识到,或许这就是爱。只是她一直不觉得罢了,或者故意忽略掉。但如果真的这就是爱,那么那个诗人不是就像岛上的男人那样,被爱他的女人扼死了么?
但是子规并不爱他,或者爱却也无从察觉。她怎么知道她的冷漠和拒绝就是杀死诗人的武器呢?但也许,她的拒绝就是她的爱,不想让污秽的身体熏染他,更不想让无谓的爱情戕害他。
子规如约参加了诗人的葬礼。她很难过,不是因为诗人的死,而是自己曾经那么冷酷无情地对待他。她也不想要他的钱,因为她对她的生活已一无所求。
她只是认真地读了《锦瑟》,才知道那本诗集全都是为她的。他写他得不到这段爱情的苦,苦到宁愿化作杜鹃,啼血而死。
子规被诗中崇高的意象所感动,难免生发出很多自责。于是打破不参加任何葬礼的规矩,独自前往那个凄切的灵堂。送别的人中没有人认识子规,于是也不会觉得拘谨仓惶。悲从中来的感觉时时袭上心头,她便久久地站在诗人的遗像下。到处镌刻着诗人美丽的诗句,这也是子规从未见过的景象。她觉得人死后若诗人这般,有这么多感人的文字陪伴他,真是生死间最美丽的勾联。
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子规的胳膊。不用看子规就知道那是谁。所以她没有回头,更不曾转身,然后就听到身后的那个男人说,你来干什么?
那么您呢?放开我。
男人依旧抓着子规,无论她怎样无声地挣扎。有人说,生命并非一个发现的过程,而是一个创造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