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茵在等待这通电话被接起来的时间里,指甲都已经紧张得陷到了掌心,指尖隐隐发白,就连一向镇静漂亮的脸上都是忐忑和期待,她不知道自己的这通电话到底能不能将自己拉出深渊,如同博弈者一样的矛盾心理快要让她承受不住。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纪珩东清越低沉的一声“喂”的时候,她才倏地松开了手。
明明是初夏的时节,天气温暖适宜,萧文茵却披着一条巨大的红色披肩,站在阳台上瑟瑟发抖。一双明眸里也好像是盛着一汪水,站在快要落日的黄昏中显得楚楚动人。
“对不起,我知道这个时候可能打扰到你了,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听着电话那端略显急促的女声,纪珩东皱眉掩上诊室的门:“出什么事了?”
萧文茵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把自己围得更严实了些,险些快要哭出来:“是这样的,我搬到家里的老房子住你也是知道的,可是刚才家里忽然来了一帮人砸门,说是要我搬出去,这房子是当年我爸抵给他们的,临走时还砸了家里的水管阀门。”萧文茵看了看老旧的木地板,已经被水泡得发了起来,声音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纪珩东……你能来一下吗?”
萧文茵的父亲当年因为赌博导致倾家荡产的事闹得很大,老房子被抵出去也不是不可能。都是一群债鬼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也保不齐对萧文茵做出什么来。纪珩东透过玻璃回头看了一眼双膝上缠着厚厚纱布的褚唯愿,有点犯难。
“你先别着急,我让人去接你出来,现在我有点事走不开。”
谁知萧文茵像是崩溃般一下子哭出了声音,语气中都带着哀求:“纪珩东……现在我只认识你一个朋友了……你来一下好不好?就一下,我是真的害怕……”
医院走廊很安静,褚唯愿站在纪珩东的身后,能清楚地听见萧文茵在那头的哀求,听者动心,观者落泪。许是见不得纪珩东这么为难,褚唯愿抿了抿唇忽然出声说道:“有事你就先走吧。”
听见身后人的声音,纪珩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挂了电话扶住她,有点不高兴:“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
褚唯愿不着痕迹地借着扶墙的动作挣开他的手,接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我让嘉鱼姐来接我,你先走吧。”纪珩东不同意,上前一步想直接把她抱起来:“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过去。”
一想到记忆中萧文茵的脸,褚唯愿转过身忽然感觉一阵烦躁,想都没想地伸手推了纪珩东一把,声音也比刚才大了很多:“都说了让你走还磨叽什么啊!我有哥有爸有妈,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送我回家啊?别在这儿烦我了行吗!”
时间像忽然静止了一样沉默了几秒,看着面前只离自己几步远却气势满满中气十足的褚唯愿,纪珩东神色晦暗不明,但是依然能从紧紧抿住的唇角看得出来,他被气得不轻。几乎是克制克制再克制,纪珩东才勉强忍住了脾气。
“好端端的你抽什么风?”
褚唯愿猛地转过身去,冷冷的不再看他:“没怎么,就是瞧见你犯硌硬,不想让你在这儿待着。”
如果说刚才她那一番话是导火索,那么现在的这句话就是引燃纪珩东的炮筒子。
“褚唯愿,你最好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以后谁要再管你谁就是孙子!”
虽然背对着他,但是褚唯愿还是能清晰地听见他离开医院的脚步声,那声音在一点一点地离开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