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绿绿的半山坡，一个哈萨克族小伙儿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手臂枕在头下面，嘴里叼着一根草，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的头发是卷曲的浅棕色，有些凌乱；眼睛也是浅棕色，有些迷茫。他就这样躺在草地上望天空，无事可干的样子。

山顶上走下一个红衣姑娘，小伙儿看到是个姑娘，立即来了兴致。他坐起来，用殷勤的眼光追随着姑娘，接着，他调整好音调，用自认为最好听的声音说了一句最普通的搭讪话：“嗨！今天，天气很不错啊！”这是一句多么愚蠢的问候啊，年轻人中早已不用这句话作为吸引姑娘的开场白啦。不过，姑娘出现得太突然，他一时没有想起别的什么特殊句子。说完，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姑娘，等待幸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希望她能和我聊会儿——希望她能和我聊会儿——希望她能和我聊会儿——”他默念，期待地望着姑娘的侧影。她中等身高，脖子略显得有些长，但又十分自然。胸脯鼓鼓囊囊，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前额溜下来的一缕细发随风飘动——真是一朵阳光灿烂的山花。小伙儿期待好事在自己身上发生。

“呃……？”姑娘转身惊讶地打量他。

“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大着胆子，故作镇定。

“哦……”姑娘停下脚步。

“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扶着草地，慢慢站起身，声音低沉缓慢，仿佛担心音调或动作大了，会惊跑草丛中的小花鸟一般。

“嗯，好的。”姑娘看着他，慢慢坐下来。她的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马鞭，坐下后，她两只手握着马鞭轻轻转动。

“这么早？放牧？”小伙儿看到姑娘坐下来，轻舒一口气，“第一次看到……女孩出来放牧。”他低头看着姑娘手中的马鞭，开口问道。

“……只是出来走走。”姑娘指着山下，“我的马儿在山下吃草，我到山顶看看风景。”

“你的家是在这附近吗？”小伙儿坐到姑娘身边的草地上，重复着搭讪女孩子的老一套。“说真的，我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特殊的姑娘啦。你知道吗？你和别人有很大不同……”

“你对别的姑娘都是这样说，是吧？”姑娘打断他的话。

“嗨！哎！”小伙儿不好意思地把头低到弯曲的膝盖之间，举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只是说，没有见过你，这是事实，你同样也没有见过我。”他解释道。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家就在前面山坡上。”姑娘指着前面说。

“我家的方向恰恰相反。”小伙儿朝后山上甩甩头，“不过，我一直在城里上班，昨天回来看望妈妈——她病了。”他脸上那些得意洋洋的神情逐渐转变成诚恳和谦逊。

“噢，怎么回事？”姑娘沉默了一会儿，问。

“嗯，她风湿病犯了，全身的关节都在疼痛。”说起母亲，小伙儿的语气有些沉重。

“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不起，我了解你的心情。你瞧，头顶这些猎隼，刚才我在山顶看着它们，我在想它们的头脑里都在想些什么。它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还有，它们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吗？”姑娘把话题转移到空中。

“确实是这样，任何动物都和人一样。”小伙儿顺着姑娘的话，“生活就是这样，有苦有乐，人和动物，还有花、草、树木都是一样的。”他环顾四周说。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珍惜现在，我是说现在的好身体或者很好的生活。”姑娘挥挥手中的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