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是一个男孩的初恋,似乎不完全是;
如果说这是姐弟之情,似乎也不完全对。
不管怎样,它是否已轻轻触动您内心深处沉寂多年的心弦……
瓦西里八岁的时候,懵懵懂懂地懂事了。
懂事后的瓦西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观察和琢磨身边的人和事,比如,为什么自己长着金黄色头发、蓝眼珠,而其他的小朋友却是黑头发、黑眼珠。这是小小的瓦西里百思不解的问题。琢磨不出这件事,瓦西里就开始琢磨简单的事情。他开始认真观察和琢磨自己最爱的人——母亲。
母亲可经不起观察,才琢磨了几天,瓦西里就发现一件怪事——母亲在每个周六都会带着食物和啤酒到别处过周末。
母亲到哪里去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母亲抛开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出去一天,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他还知道,母亲回来以后做什么家务都会唱着好听的歌,她在门口抡着斧头劈柴火时也会大声地唱歌,好像感觉不到累。
那时,瓦西里的家住在新疆布尔津的冲乎尔乡。
那个年代的冬季特别寒冷,特别漫长。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窗外的雪花飘拂了一整天。树儿白了,房子白了,山白了,河流也白了。不该白的地方被漂白了,该白的地方更白了。一丝风都没有,雪花在平静中吟唱着飘散在整个世界,细细密密的,真让人喜欢。
纯洁的雪给了孩子们一个快乐的世界。
一场大雪后,孩子们都跑出了屋子,在雪地里撒野,他们真高兴啊。
一群群麻雀在离地面很近的空中徘徊,孩子们看到麻雀不由振臂高喊:“麻雀麻雀,偷吃粮食;大佬生气,捡块石头,扔向麻雀,砸得大娘头晕晕。”
大佬和大娘是谁,他们不知道,看来只有大佬大娘自己知道了,反正歌谣里是这样唱的。
唱着唱着,孩子们开始集体“歼灭”麻雀。他们在课堂上已被老师灌输了麻雀是“四害”之一,每年吃多少多少粮食,以及消灭它们的伟大意义。他们怀着消灭“四害”的伟大理想,在雪地里支起了洗衣盆、箩筐等可以扣住麻雀的器皿,扯着长长的绳子,远远地躲在树后面或者牛羊圈里观望,等待麻雀们自投罗网。
瓦西里没有出去参加“麻雀歼灭战”。
他趴在结满冰花的窗户上琢磨着收拾停当的母亲。他看到母亲提着一个装满自酿的比瓦和昨天夜里烤制的列巴的竹篮出门,渐渐远去。
这是周末的清晨。
这天,瓦西里打定主意一定在母亲回来的时候询问她,为什么抛下自己的宝贝孩子和干了一周农活需要照顾的父亲到别的地方过周末!他计划下个周末一定缠着母亲让她带自己同去。
出生在新疆布尔津县冲乎尔乡的小瓦西里的确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他的母亲是一个有着金发蓝眼的美丽的俄罗斯女人,而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当地庄稼汉。
第二个周末的早上,瓦西里做好了大闹一场要求母亲带他出去的准备。没想到他刚说出自己的打算,母亲竟然轻易同意了。
“你呀,”母亲轻点着他的额头,“要去可以,赶紧穿好衣服,十几里的路呢!”
母亲只是同意带他一起去,并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母亲说,去了就知道了。
出了冲乎尔乡,沿着布尔津河岸向北,拐弯抹角地走了大概有两个时辰,远远看到一片白桦树与白雪相偎相依着。白桦林深处一些木头房子整齐地排列着,远看像一些码放整齐的火柴盒,看着这些熟悉而的陌生场景,瓦西里觉得好像在梦中来过一样。他感到那些直入云霄的白桦树和那些安详地坐落在雪地里的小木屋是那样的庄重典雅、朴素动人。瓦西里在清晨温暖的阳光中仔细端详着这些场景,身上暖洋洋的,他突然明白母亲每周执著来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