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出自艺术家与作家的心灵1

尼采全集 作者:弗尼采


145

完美者不应该已经生成。——我们习惯于在所有完美者那里忽视有关生成的问题,却津津乐道于现在,就好像它是靠魔法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在这个问题上,大概我们仍处于一种原始神话感的影响之下。我们几乎还是有如此的感觉(例如在一个希腊神殿中,就像在帕埃斯图姆的那种),好像有一天早晨,一位神仙轻松自如地用如此巨大的重荷建成了他自己的居所,在其他时候,又好像一个灵魂十分突然地被施魔法变到一块石头中,现在想要透过石头向外说话。艺术家知道,他的作品只有在激起一种信念,即使人相信即兴创作、相信一种奇迹般的一蹴而就的突然性时,才能发挥充分的作用;所以他就促进这种幻觉,将创作开始时的那些兴奋不安的因素、盲目摸索的混乱因素、专注的梦幻因素统统引入艺术,作为一种欺骗手段,煽起观众或听众心灵中的情绪,使他们相信完美者的突然出现。——不言而喻,艺术科学必须最明确地反对这种幻觉,必须指出理智的错误判断以及它被惯出来的毛病,由于这种错误判断和毛病,理智落入了艺术家的圈套。

146

艺术家的真实感。——在关于真理的知识方面,艺术家比思想家有着更弱的道德;他不愿意被彻底剥夺那关于生活的金光灿烂而意义深刻的解释,反对冷静而简单的方法和结果。他表面上在为人的更高尊严和更高意义而战,实际上他不想放弃对他的艺术来说最有效的前提,即幻想的、神话的、不确定的、极端的东西,如象征感,对个人的过高评价,以及相信天才身上有着某种神奇的东西:于是他认为他那种创作的延续比用科学方法对任何一种真理形式的献身都更重要,好像后者也还是那么简单。

147

作为招魂女巫的艺术。——艺术还有保养的任务,给差不多已经暗淡、苍白的观念恢复

一点色彩;当它完成这项任务的时候,它编织起一条带子,缠绕着各个不同的时代,使各时代的幽灵再回来。虽然这里出现的只是虚幻的生活,如出现在坟墓上空的景象或在梦中见到死去的亲人回来,但是,至少有片刻时间旧的感觉又一次活跃起来,心脏按照一种要不然已被遗忘的节奏跳动着。由于艺术的这种普遍功用,如果艺术家没有站在启蒙运动和进步的人类男性化运动的最前列,那么人们也就必须听之任之:艺术家一生中始终是一个孩子或一个小伙子,停留在他突然感到有艺术冲动的那个立场上;但是正如已得到承认的那样,最初的生命阶段的感觉更接近于以前时代的感觉,而不是19世纪的感觉。他的任务无意中变成了将人类儿童化;这是他的荣誉,也是他的局限。

148

作为使生活变得轻松的人的诗人。——诗人只要也想让人们的生活变得轻松,他们便要么将目光从艰辛的现在转开去,要么让过去的光芒照射过来而帮助现在获得新的色彩。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必须自己在有些方面成为往后看的生存物,以至于人们可以利用他们作为通向十分遥远的时代和观念、通向正在死亡或已经死亡的宗教与文化的桥梁。他们实际上始终是,也必然是后继者。当然,关于他们使生活变得轻松的手段颇有几句微词要说:他们起抚慰作用和治疗作用只是暂时的,只有片刻的工夫;他们甚至通过消除或缓慢地排解促使不满者行动的激情,来阻止人们为了真正改善自己的状况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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