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太平天国统治区社会风习素描》后的体会——怀念文海会长

茅家琦

(一)

时间过得真快，文海会长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老朋友的音容仍然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我和文海会长都是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成长起来的历史教师。那时南京大学历史系有两位老师是从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研究班学习后回来的，从他们的言谈中，我开始了解到文海和其他几位人大近代史老师。虽然我们两人工作地点一南一北，但由于“同行”关系，也逐渐有较多的往来。他写的论文《太平天国统治区社会风习素描》当时就给我以深刻的影响。在文海去世一周年之际，谨写成阅读这篇论文的心得体会，聊表怀念之情。

(二)

文海教授在文章中首先指出：“这一场被某些封建统治者形容为‘天崩地坼’的大风暴对人们日常的、普通的生活习俗和生活方式发生了些什么样的影响呢？对于这个饶有趣味的问题，却似乎没有得到研究太平天国史的学者们足够的注意。有一些论著接触到了太平天国统治区的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的某些方面，但社会生活的更广阔的领域，却一直在很大程度上被摒斥于研究领域之外。对这个问题的冷遇，不能不使人产生一种不满足之感。”正是这种“不满足”之感，推动文海会长写出这篇论文。

这篇论文以五个题目论述了太平天国改革社会风气的情况。这五个题目是“宗教活动”“服饰装束”“婚丧礼仪”“过节度岁”和“天国诸禁”。这五个题目包括了社会风气的全部内容。这五个题目又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弘扬“拜上帝”信仰、改革前朝的政治传统和习俗、提高道德和伦理水平。

这三个方面改革的思想根源，我个人认为，又可以从太平天国早期发布的三篇文件中找到。这三篇文件就是学者所熟悉的《原道救世歌》《原道觉世训》和《原道醒世训》。

《原道救世歌》宣传“拜上帝”信念。它认为上帝是独一真神，“人而舍此而他拜，拜尽万般总是空”。洪秀全从《劝世良言》中得到启示，从而肯定中国传统古籍中宣讲的“上帝”“皇上帝”，写了《原道救世歌》。正如文海教授所说：“拜上帝”信念中，“最基本和最主要的是相互关联的两个内容：一是敬拜‘天下凡间大共之父’、‘独一真神’皇上帝；另一个是不拜皇上帝以外的一切妖魔邪神”。

《原道觉世训》是向清王朝皇帝进攻的号角。它把清朝皇帝称作“阎罗妖”，把各级贪官污吏称作“阎罗妖之妖徒走卒”，号召拜上帝的人起来“共击灭之”，从而建立一个新的朝代。按照中国传统的“五德终始说”和“三统说”，新王朝代替旧王朝以后，都要“徙居处”“更称号”“改正朔”“易服色”，自成一“统”，以应天命。太平天国建国以后，立即改国号、建新都、行新历、改正朔、易服饰，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原道醒世训》是一篇批判腐朽的伦理道德，提倡新的伦理道德的政策宣示。它首先揭露当时社会的病根在于“私”心太重、“私”欲横流。它说：“世道乖漓，人心浇薄，所爱所憎，一出于私。”它又说：“世道人心至此，安得不相陵相夺相斗相杀而沦胥以亡乎！”它指出：“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它号召为建立一个“天下一家，共享太平”的“大同”社会而斗争。它还提出“货不必藏于己，力不必为己”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