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战金门岛

●10月24日，随着3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惨烈悲壮的金门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10月25日晚至26日天亮前的一夜，是决定整个战役成败的关键。

●国民党军队海陆协同、疯狂夹击，古宁头地区的解放军战士们谱写了一曲悲壮的英雄颂歌……

叶飞受命

1949年秋末，距厦门10公里的金门岛上乌云密布，浊浪排空。随着解放大军对厦门的解放，这个弹丸小岛顿时显得紧张起来。

解放军已经将祖国大陆的福建解放了，下一个攻击目标就是厦门出海口的金门岛。

进攻金门，是人民解放军从陆地作战转向海洋作战的第一步，也是进而解放台湾的跳板。所以，金门之战，事关重大。

金门位于福建东南，由大金门岛、小金门岛、大旦、二旦、东碇等12个岛屿组成，大金门岛岛长20公里，宽14公里，面积约150平方公里，形状像个哑铃。东部多高山，西部多丘陵，北岸琼林、后沙到西北角古宁头一带都为黄白色沙质硬滩。整个岛屿礁石不多，视野较为开阔。

在1949年6月以前，国民党根本就没有在金门岛上设防，直到6月中旬，由于大半个中国被解放军解放、台湾已经危在旦夕时，国民党厦门要塞司令部才成立了金门要塞总台，不久，又增加20门25毫米机关炮。8月，随着福建战事发展，国民党军队开始逐渐加强了金门防御。

到10月份，驻守在金门的国民党军队已经达到两万多人，这中间包括驻防在小金门与大、二旦岛的国民党军二十二兵团下辖第五军共3000多人，以及驻守厦门要塞的第二十五军，金东地区的第四十五师、战车营、二〇一师炮兵营、一一八师，共计1.7万余人。

毛泽东要求攻击上海的三野用第九兵团一部承担进攻台湾的任务，令第十兵团进军福建，在攻占福州、厦门等地后，夺取金门，为最终进攻台湾扫清外围障碍。

5月23日这天，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草拟了电报，并致电三野。

电文如下：

你们应当迅速准备提早入闽，争取于六、七两月内占领福州、泉州、漳州及其他要点，并准备相机夺取厦门。入闽部队只待上海解决，即可出动。

这一变化令三野高级指挥员十分诧异，因为原定是一年后才进军福建，没想到却提前了。当时兵团司令员叶飞即在回电中说明：

十兵团伤亡较大，且极疲劳，希望休整一个月再于7月上旬进军福建。

6月2日中央军委复电：

同意以叶飞三个军入闽，行动时间如能提早至本月下旬更好。

6月14日，毛泽东代中央军委来电同意推迟入闽，但同时要求：

请开始注意研究夺取台湾问题，台湾是否有可能在较快的时间内夺取，用什么方法去夺取，有何办法分化台湾敌军，争取其一部分站在我们方面实行里外结合，请着手研究，并将初步意见电告。如果我们长期不能解决台湾问题，则上海及沿海各港是要受很大危害的。

1949年10月中旬，人民解放军取得了漳厦战役的之重大胜利。

厦门大捷对十兵团、特别对叶飞司令员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鼓舞。

10月17日，厦门解放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兵团司令叶飞命令他的部队由同安渡海进驻厦门，协助厦门市委主持接管工作。

同时，又命令兵团后勤部在10月底以前，筹措大米400万斤，柴草600万斤，以保证部队和厦门市民的生活供应。

叶飞司令员应厦门市委的请求，命令十兵团由同安渡海进驻厦门，将攻击金门的战斗交由第二十八军前线指挥部执行。

叶飞，素有“小叶挺”之称，福建南安人，1914年生于菲律宾，5岁归国，14岁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四年后转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历任共青团福建省委宣传部部长、代书记，福州中心市委书记，中共闽东特委书记，闽东军政委员会主席兼中国工农红军闽东独立师师长、师政治委员等职。

抗日战争时期，叶飞任新四军第三支队六团团长，江南抗日救国军副指挥，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一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新四军第一师一旅旅长兼旅政治委员，第一师副师长，苏中军区司令员，苏浙军区副司令员。

解放战争时期，叶飞担任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第三野战军十兵团司令员等。

10月18日，中央军委把进攻金门的任务交给了叶飞率领的二十八军。

接到命令后，叶飞旋即对进攻金门岛进行了具体部署：

……

以二十八军八十二师全部并指挥八十四师二五一团、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二五三团及八十七师二五九团的兵力，分三个梯队进攻大金门岛；得手后，以八十五师两个团攻击小金门岛。10月20日发起战斗。3天之内务必完成战斗。

兵团命令还进一步明确提出：“为肃清沿海残敌，解放全国，并建立尔后攻台之基地。”

3天后，由于二十八军在筹备船只的过程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不得不将攻打金门的计划向后推了4天。

由于无法筹措到一次性渡运6个团部队的船只，第二十八军指挥部作了如下预想：

第一梯队登陆3个团，纵使有部分损失，船只返回时第二梯队至少还可以航渡两个团，再加上我军的第三梯队一个团，这样总共可有6个团大约1.3万人登陆。

如此这般，敌我力量的对比便可达到近1∶1的比例，这就足以巩固阵地，解决残敌。

不仅如此，二十八军还作了如下具体的攻击部署：

以第二十八军第八十二师第二四四团、第八十四师第二五一团、第二十九军第八十五师第二五三团共三个团为第一梯队，由第八十二师统一指挥，分别自莲河、大嶝岛、沃头东北港湾起渡，在大金门岛北部湖尾乡至古宁头段登陆突破，首先攻歼该岛西半部之敌；尔后会同后续梯队攻歼东半部之敌。预定3天解决战斗。

至此，金门战役的准备工作就算基本完成了。

三发信号弹

10月24日，随着3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军的80门105毫米美制榴弹炮和75毫米山炮，在沃头和大嶝岛一起开火。顿时，惊天动地的炮弹声震耳欲聋，爆炸的炮弹在水面上掀起冲天水柱。一条条载满解放军的大船向着金门岛飞驶而去。

二十八军的3个团是在上午9时开始进行登船准备的。

战士们各发一红一白两面袖套，作为识别标志，约定白天用红色一面，夜晚用白色一面。还有，每个战士携带200发子弹、12颗手榴弹、3天的干粮、1条三角巾和两个急救包。

中午，二十八军副军长肖锋召集参战各部师、团长在厦门莲河举行攻击金门前的最后一次作战会议。

肖锋，江西省泰和县人，生于1916年，12岁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5岁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历任江西万太县游击队分队长，东固县游击队中队长，太和县游击队二大队大队长。

抗日战争时期，肖锋任八路军一一五师骑兵团政治委员，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三团政治委员，第五团团长，军分区副参谋长。

解放战争时期，肖锋担任渤海军区警六旅旅长兼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山东军区第七师副师长，华东野战军第十一师师长，第三野战军二十八军副军长，具有丰富的军事经验。

肖锋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主要是通报目前敌情，检查落实战备情况。八十二师师长钟贤文首先发言，他说：“这是我们解放大陆沿海的重要一仗，可不能打坏了！”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

钟贤文是江西省于都县人，出生于1915年，17岁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参加了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钟贤文出任八路军一一五师晋西独立支队第一团作战参谋兼教导队队长，第二旅四团副营长、营长，沂河支队三大队大队长，滨海军区第二十四团团长，渤海军区警备第十一旅二十二团团长等职。

解放战争时期，钟贤文又担任了滨海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部参谋主任，华东军政大学大队长，渤海军区军政学校校长，华东野战军渤海纵队第七师副师长兼参谋长，第三野战军二十八军八十二师师长等职务，具有丰富的军事经验。

钟贤文发言完毕后，八十二师二四四团团长邢永生接过话题说：“听说敌军的增兵快到了，再打难度就大了。”

八十五师师长兼政委朱云谦说：“是不是建议兵团推迟战斗呢？”

朱云谦是江西省莲花县人，出生于1919年，13岁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三年后转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朱云谦坚持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抗日战争时期，朱云谦先后担任新四军军部教导营连政治指导员，特务营政治教导员，第十五团政治委员等职；解放战争时期，朱云谦先后任淮南路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司令员，苏中军区第二军分区司令员，第三野战军二十九军八十五师师长兼政治委员等职，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朱云谦的建议提出后，众人议论纷纷地讨论了一番，最后由肖锋将大家的想法向叶飞司令作了汇报。

叶飞马上举行作战会议，他向参谋人员询问：“敌军的增援兵是否已到达金门？”

参谋人员回答：“正在海上徘徊，尚未到达金门。”

叶飞思索了一会儿说：“没有必要再改变部署，我认为此役必胜！”

晚上6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攻击部队第一梯队开始登船。由于国民党军队飞机的袭扰，解放军登陆部队的船只无法集中在一起，只能分散在3个地方，因此部队就在3个地方分别登船。

第一梯队共10个营约8500人，其中八十二师二四四团3个营在莲河登船；配属该团的八十二师二四六团三营，在大嶝岛阳塘登船；八十四师二五一团三个营在大嶝岛东蔡登船；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二五三团3个营在汪厝登船。

登船过程中，由于缺乏船只，二五三团的一个连无船可登，急于参战的战士就硬往船上挤。团长徐博也跟着说：“硬塞！”团司令部的一个人笑着说：“团长，我看算了吧，留下一些人也好嘛！”

为此，这个连的战士们被迫停留了下来。

三个小时后，第一梯队的战士们登船完毕。就在这时，十兵团指挥部电话通知，这次战斗的最高指挥官、二十八军副军长肖锋说：敌军胡琏的第十二兵团，已经有一个团在大金门登陆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肖锋有些迟疑：今天到底该不该进攻呢？他与二十八军政治部主任李曼村商量。

李曼村是山东省章丘市人，生于1917年。“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事变”）后，李曼村创办了章丘人民抗日救国同盟，于1938年2月在章丘长白山三山峪举行抗日武装起义，并先后担任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纵队的许多军事职务。

解放战争时期，李曼村先后担任渤海军区第三军分区政委兼警备七旅政委兼中共清河地委书记，山东军区第七师政委、第十一师政委，华东野战军十纵队二十九师政委，第三野战军二十八军八十三师政委、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二十八军政治部主任等职，也具有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

听到这个消息，李曼村认为，胡兵团一上岸就是两万多人，这个数字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敌我力量的对比。

两人经商议决定，立即打电话给兵团政治部主任刘培善，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他，看能否调整今晚的战斗行动。

兵团政治部主任刘培善是湖南省茶陵县人，生于1912年，17岁参加中国工农红军，随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历任湘赣游击大队青年干事，茶陵县独立团连政治指导员，独立团政治委员等职。

抗日战争时期，刘培善担任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政治委员，第一师二旅政治委员。

解放战争时期，刘培善又任华中野战军第七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政治委员，第三野战军十兵团政治部主任等职。

刘培善接到李曼村等人报告后，迅速将这一紧急情况向叶飞司令做了汇报。叶飞司令员非常坚决地否定了他们的意见。于是，刘培善遵照叶飞的指示回电说：“敌人一贯善于吹牛撒谎，就算胡琏兵团登上金门，情况也不会有大的变化，况且，他们也来不及修筑工事。兵团已经研究过了，我们要抢在胡琏兵团之前占领金门。今晚攻击计划不变！”

肖锋把心一横说：“这个仗肯定不好打啦，我要求随第一梯队过海指挥作战，同胡琏兵团拼个你死我活。”

刘培善说：“老肖你不要过海，掌握好预备队。”

9时30分，肖锋正式地下达了起航的命令。

运载登陆部队的船队先在大嶝岛海面会合，再向金门航行。起初，航行还是较为有序，随着海上逐渐刮起三四级大风，而船只又是临时编组，船工也多来自福州、泉州，对金门航道不熟悉，加上通讯联络不畅，船队队形开始出现很大变化。

凌晨1时，驻守金门岛一点红处的国民党军队第二〇一师有个叫卞立中的排长，查哨时误触地雷，轰然一声巨响，惊醒了大金门岛的国民党守军。

守军们惊慌中以为是我军来犯，匆匆地进入阵地。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发现海面上有一大片黑压压的船队，正以惊涛骇浪之势驶来。

国民党守军顿时手忙脚乱，随即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朝天连开了3枪，以示信号。我军的先头部队二四四团团长邢永生听见了敌军的信号枪声后，立即用电台向指挥所报告：“离敌5里，请求炮火支援！”同时，按照预先规定发射3发红色信号弹，呼叫炮火掩护。

金门大战就此打响。

第一梯队登陆战

10月25日凌晨1时40分，天色灰蒙蒙的，在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狂风掀起的浪涛中，一个个矫健的身影迅速登上了林厝至垄口段的海滩。这是我军八十二师二四四团的战士们。他们登陆后，立即向军指挥所报告：“正在登陆，请求炮火延伸射击。”

指挥所里立即兴奋起来。肖副军长让二十八军电台队长姜从华赶快查明其他部队情况。接着，二五三团团长徐博报告部队正在航行中，还未登陆。肖锋命令二五三团加快行进，强行登陆。但是，指挥所却与二五一团始终联系不上。

自此以后，报话机里一片沉寂，三个团一个也没回音。此时正是战斗最紧张的时刻，可是前方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炮团来电请示“炮往哪里打？”

肖军长只好答复“停射待命”。

肖副军长和参谋们都到阳台上，面对黑沉沉的大海，什么也看不到，望远镜也无济于事，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炮声。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大家都很焦急。

再说我军刚刚登陆的先头部队，由于登陆时东北风正盛，大多数船只的登陆位置都比预定的地点偏西，而且因为船只各自为战，队形散乱，根本无法成建制地集中登陆。

二四四团的一营、三营和团部的登陆点还在预定的登陆地区内，而二营则大大偏离预定的登陆点，是在古宁头以东的林厝、安歧一带登陆的。

国民党军队发现我军的作战意图后，迅速开始了反击。二四四团团部和直属队没有战斗部队掩护，很快就被打散了。海滩上的团部人员和第一、三营的余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向东进入金门岛东部山区；一部分向西退到古宁头。而二营在团政治部主任孙树亮、营长董玉福指挥下，只集合起50多人，又与团部失去联系，便就近接受二五一团指挥。

就在二四四团登陆后不久，二五一团也开始登陆了。二五一团第一、三营在金门岛西北部安歧以北、林厝以东顺利登陆。虽然由于船只分散，部队登陆比较分散，但伤亡并不大，而第二营在登陆时遇到猛烈炮火拦阻。第一、三营登陆后，集合起来的人大约两个连，在三营长刘德升的指挥下，向安歧猛攻，并攻入村内，与据守安歧的国民党军队展开激烈巷战。最后，解放军基本上控制了安歧。

凌晨2时左右，二五三团在金门岛西北部古宁头五沙角至林厝一线登陆，由于登陆地带比较狭窄，部队相对比较集中。登陆后，战士们在团长徐博的指挥下，迅速将当面守军二〇一师六〇一团击溃，俘敌近千人，并占领古宁头的北山和南山。随后留下三营巩固登陆滩头，主力继续向纵深发展进攻，于3时10分占领林厝，控制了古宁头通往金门岛腹地的要道。该团的先头部队二营进展神速，4时30分攻占埔头和132高地，继续向金门县城推进。

132高地位于古宁头与金门县城之间，是金门岛西部的制高点。天快亮时，国民党军十二兵团十九军军长刘云瀚和二十五军军长沈向奎乘一辆吉普车，开往132高地设立指挥所。吉普车刚接近高地南侧，突然，一阵机枪子弹雨点般飞来，打得火星四射，尘土飞扬。两名敌军长顿时惊愕万分，驾车的沈向奎掉转车头，急驶逃脱。

早晨6时，二五三团二营在东坑一带，与国民党十四师和一一八师激烈交战。解放军且战且退，于6时30分放弃132高地。这时，二五三团联系上了后方指挥部，徐博团长随即用报话机向后方报告战况，并请求炮火轰击132高地。他通完话，又积极组织力量，准备发动新的进攻。

解放军八十五师指挥部的报话机里，这时清晰地响起了我军窃听到的敌军发往台湾的消息：

“共军进攻了，炮火非常猛烈！工事打垮了，伤亡很大！已经突破了！赶快支援！”台湾回电说：“沉住气，坚决顶住！天一亮，空军立即出动！”

与此同时，我军靠在金门岸边的空船，遭到了国民党军的炮击。船工不得不弃船。

凌晨2时左右，正是涨潮最高峰，国民党军原先设在海滩的障碍物多被潮水覆盖，我军许多船只冲到障碍物上面，船底被挂住了。战士们被迫下水，而等到我军攻占了滩头阵地后，大海已开始退潮，而且退得极快，不一会儿，潮水已经退到10米开外。这几十艘返航船只在离开金门岛时，又遭到敌滩头排炮的袭击，不少船只被击沉、击毁。

后来，返航的船队又遇到国民党海军军舰的拦截。而从古宁头返航的船队还误驶入了敌军军舰的潜伏区，被我军情报船误当成了国民党的增援船队。

25日上午7时，天已经放亮，大海上一片惨烈的景象。肖锋副军长、八十五师师长兼政委朱云谦等指挥员隔海望着在敌军轰炸和炮击中燃烧的船只，以及大海上漂浮的我军战士的遗体，大家都感到怒火中烧，恨不得飞越海峡投入到战斗之中。

血战第一日

25日这天天刚亮，金门岛的上空，一架架大肚子的轰炸机像黑压压的乌鸦一样，铺天盖地而来。为了保住台湾岛的前沿阵地，为了给台湾岛留下一个屏障，垂死挣扎的蒋介石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金门岛。

在敌机的轰炸下，金门岛上到处是燃烧的狼烟，到处是烧焦的大地。

除了空中打击外，国民党海防第二舰队司令黎玉玺也受命率舰队自澎湖基地开往金门岛增援。黎玉玺到达金门之后，立刻命令驻守金门岛的国民党海军进行海上封锁。

陆军胡琏兵团的十八军一一八师、十九军十四师、十九师五十二团和十一师的一个团，在坦克和炮兵的配合下，于25日凌晨从料罗湾登陆。

这时，已经攻占安歧的我二五一团正与国民党军队进行着激烈的战斗。8时过后，解放军在安歧村内苦战两个多小时后退出村子，依托村北的小山组织防御。

中午过后，国民党军队在坦克支援下连续发起攻击，解放军没有反坦克武器，无法抵挡步兵与坦克的协同攻击。下午4时左右，二五一团团长刘天祥决定主力向西撤退，与二五三团会合，副团长马绍堂指挥一营余部坚守林厝，掩护主力撤退。马绍堂连续击退国民党军7次冲击之后，率仅剩的两个班撤至古宁头。

就在二五一团与安歧的国民党军队进行战斗的同时，二五三团也在当日10时30分左右，重新组织力量，从埔头发起对132制高点敌军的进攻。

此时，国民党军队不仅在132高地建立的炮兵阵地向埔头猛轰，还出动飞机临空扫射轰炸。在国民党军队陆军、坦克与空军的协同攻击下，解放军英勇顽强，一直坚持到午后才退往林厝。但仍有1部分战士在埔头村里坚持战斗，然后向南突击，一直打到了距离金门县城仅一公里的下埔。

林厝位于古宁头东端，是从古宁头进入金门岛腹地的唯一通道，二五三团二营一部在林厝以东高地与国民党军队三五三团展开激烈的争夺。中午后，解放军进攻埔头的部队加强了林厝的防御力量，他们利用村内原有的防御工事和坚固的石头建筑，顽强抵挡，与国民党军队反复争夺，使国民党军队在该地区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解放军与攻下埔头后继续北上攻击林厝的国民党军队十九军十四师展开了激战，敌四十二团团长李光前被打死，成为金门之战中国民党军队阵亡的最高职务的军官。

战事一直持续到当日下午。解放军二四四团主力所余的700人，二五一团的1200人，以及实力尚在的二五三团，退守林厝以东以及古宁头，等待后援。

黄昏前后，二五一团恢复了与后方中断的报话机联系，要求第二梯队乘夜间在古宁头登陆。

天黑后，国民党军队深知夜战乃是解放军所长，便不敢再战停止进攻，将部队收拢调整。从台湾起飞的飞机像幽灵一样在金门岛上空盘旋，并不时投下照明弹，监视金门岛与大陆之间的海域。

10月25日晚至26日天亮前的一夜，是决定整个战役成败的关键时段。当时，面对隔海的金门岛，肖锋坐镇二十八军指挥所，筹划新的作战方案。

指挥所的领导们对增援金门岛的意见各不相同。肖锋问众人：“部队是增援还是不增援为好？”

第八十二师副政委龙飞虎沉痛地说：“我们已经犯罪了，不能再增援了。敌人兵力那么多，增援一两个营能有什么用呢？”

肖锋打电话向叶飞请示，叶飞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派兵增援，同敌人打到底！”

由于国民党军队掌握着制空权和制海权，白天渡海根本没有可能，指挥部便命令第二梯队全力搜集船只，准备夜间渡海增援，同时请求第十兵团从厦门征集船只。

我二十八军第二梯队官兵一听说可以渡江，都来了精神。他们饱餐战饭，列队海边，急切地等待着船只的到来。本来厦门方面共派出6艘商用小汽轮，但最后只等来了1艘。

经过商议，二四六团团长孙云秀率领八十二师二四六团第一营第二连、团迫击炮连第一排全部和第二排一部，以及从全团抽调的30多名战斗骨干，共300多人准备登船。

战士们自知此次前去将面临激烈的战斗，但个个都表现得义无反顾、大义凛然。他们把背包留下，写上自己家乡亲人的地址，把身上的钢笔、笔记本、钱包等都掏出来，尽可能地多带手榴弹。大家默默握手，相约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晚上9时整，部队正式从大嶝岛出发，勇敢地疾驶进敌人军舰游弋的海峡中。

与此同时，我军在沃头的二十九军八十七师二五九团也千方百计搜集到几条船只，由三营代理营长梅鹤年从全营挑选出的200名战斗骨干从沃头起航。他们都是来自解放区的老兵。由于天黑后风急浪高，这几条船中又有一条船被迫折回，但其他船只上的100多人顺利登陆了。

孙云秀带领着战士们，利用夜幕的掩护躲过了国民党海空军的巡查，也于25日凌晨3时分别在湖尾乡和古宁头登陆成功。

支援部队分成两部分，从湖尾乡登陆的是孙云秀带领的二四六团的两个连。他们一登陆就歼灭了国民党军一个营，随后又向双乳山一带推进，并积极与第一梯队取得了联系。

26日凌晨，孙云秀与第一梯队登陆部队取得了联系。当时，第二四四团团长刑永生、第二五一团团长刘天祥和第二五三团团长涂博都向指挥部报告，说部队受到很大鼓舞，并一致拥护孙云秀统一指挥。

在孙云秀的带领下，二四六团的两个连很快突破了敌人的封锁，来到古宁头，与第一梯队胜利会合。

血战第二日

10月26日15时左右，一架绘着青天白日旗的军用飞机在金门上空盘旋了几圈后缓缓降落。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身穿中山装，步履沉重地走下舷梯。

一下飞机，蒋经国就驱车直奔汤恩伯在岛上水头村的指挥部，随后便去了战斗的最前线。在和督战的胡琏会面，又假惺惺地慰问了附近的官兵后，便急匆匆地返回了台湾，向他老子汇报战况去了。

这天，解放军仍然将古宁头半岛包括林厝、南山、北山3个村庄和4块无名高地总共约1.8平方公里范围的地区，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此刻，经过一夜休整的国民党第十八军军长高魁元，通过观察地形，发现可以涉水淌过海湾的湖下，从这里可以偷袭我解放军据守的林厝侧后。于是，上午7时30分，国民党军队开始行动了。第十四师四十一团第一营、第二〇一师六〇一团第一营和第三营八连，共两个营又一个连的国民党残敌，乘低潮偷偷从湖下出发，涉过双鲤湖，在林厝侧后的东鳍尾登陆。

尽管国民党残敌突然出现，但解放军还是沉着应战，调集部队前往南山，依托有利地形进行狙击。

双方在南山附近展开战斗。经过激战，国民党军队于10时攻占南山。解放军根据战场形势实施调动，不失时机地退守北山。

8时过后，天色大亮，又有国民党军队飞机飞临古宁头进行疯狂地轰炸扫射，为大势已去的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9时，国民党军队八连在右，三五四团居中，三五二团在左，三团并列，并且在坦克的掩护下从南面进攻林厝。解放军凭借林厝村里坚固的石质建筑顽强地打击敌人，与国民党军队展开逐屋争夺。巷战的战况十分惨烈，彼此还不断发生白刃格斗。

11时30分，国民党军队占领了大半个林厝，解放军主力退到海滩，但在个别据点里，仍有部分解放军战士在坚持战斗。

这时候，胡琏率领的第十二兵团赶到了金门。一上岸，胡琏便立即打电话给高魁元询问战况。高回答说：“战事仍在激烈地进行中，形势相当严重，即派车接司令官来。”

半小时后，胡琏正式接过金门岛的作战指挥权，并做出以下部署：

十八军军长高魁元统一指挥一一八师、十九军十八师五十四团和十四师四十一团，进攻古宁头；十九军军长刘云瀚指挥所部在湖尾高地、湖南高地和132高地一线布防，阻止解放军从古宁头突围。

午后，国民党军队在胡琏的亲自指挥下，向古宁头发起攻击。一时间，敌军的空中轰炸机、陆地的坦克大炮，加上大批步兵三军合力，向我军的阵地疯狂进攻。

下午3时左右，我二十八军指挥所接到二五三团报告：“敌三面进攻，情况十分危急。”扬声器里传来的枪炮声，证实登岛部队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紧接着，肖锋副军长给解放军坚守古宁头的部队发来一封电报。

全文如下：

敬爱的邢永生同志、孙云秀同志、刘天祥同志、田志春同志、徐博同志、陈利华同志并转全体指挥员、战斗员和船工：

亲爱的同志们，自10月24日晚21时，为了解放祖国东南沿海岛屿，你们乘坐木船战胜八九公里的惊涛骇浪，在金门岛西北岸十里海滩实行坚决的突破，为歼灭蒋介石的残余溃众，付出了宝贵的鲜血，不少同志牺牲了年轻的生命。我英勇善战的人民子弟兵，在后无船只增援的情况下，血战两昼夜，给数量大大超过我军的敌人以惨重的杀伤，捣毁了敌人很多军事设施。由于领导错误判断了敌情，我十个战斗建制营遭到失败，写下了极其壮烈的史篇。目前还活着的同志们，正抱着有我无敌的决心，继续战斗。为保存最后一份力量，希望前线指战员机动灵活，从岛上各个角落，利用敌人或群众的竹木筏及船只，成批或单个越海撤回大陆归建。我们在沿海各地将派出船只、兵力、火器接应和抢救你们。

古宁头的电文还未接收完，通讯设备就被敌人的炮弹炸毁了。自此，二五三团登陆部队与大陆的无线电联系彻底中断了。

电台沉寂了，电报队长姜从华用颤抖的手在报务日记上记下了时间：10月26日15时20分与二五三团中断联络。他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一时间，蒋经国乘飞机抵达金门岛上空。他在飞机上俯瞰金门岛，其惨烈战况令人触目惊心。

又过了两个小时，国民党军队以极大伤亡的代价攻占了北山，金门海岸线古宁头附近一小段也被国民党军队攻占。此时，我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尽管已经弹尽粮绝，但是，仍然死死地占据着古宁头村和邻近的几个碉堡，进行着顽强的搏杀。

天黑后，解放军在岛上的5位最高领导——二五一团团长刘天祥、二五一团政委田志春、二五三团团长徐博、二五三团政委陈利华和二四六团团长孙云秀，在北山古洋楼的一处民房里举行作战会议，商讨如何应对严峻的局面。

鉴于我军登陆的10个营已伤亡5000多人，已没有了完整的连和营的建制，参会人员最后一致决定：将所存部队分为几股，以游击战的方式同敌人周旋到底，并同时寻找一切可以返回大陆的工具，设法渡海撤回。

晚上10时，各团领导率领各团的所存人员，利用夜间的黑暗向北突围，但突围到海边却没有找到船只。我军指战员发挥连续作战的精神，马不停蹄地向东南山区转移。

那些没接到通知的战士继续在古宁头，虽然与主力部队失去了联系，但毫无畏惧，继续坚持战斗。此时，不管死神怎样向他们逼近，但战士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誓死与敌人血战到最后一口气！

血战的最后日子

10月27日天亮的时候，金门岛上的硝烟渐渐散尽。我军突围到海边古宁头以北断崖下沙滩上的1000多名战士，仍然顽强地坚守在工事里与敌人战斗着。

国民党海军的两艘军舰发现后，立即开过来，用舰炮进行抵近射击。在凶猛的炮火中，无处藏身的解放军战士为了解放金门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国民党军队海军与陆军协同作战、疯狂夹击，古宁头地区的解放军战士们谱写了一曲悲壮的英雄颂歌。

另一处，我军数百名战士乘着夜色誓死拼杀，冲开敌人的阻挡，进入金门岛的东部山区。当国民党军队东南军政长官陈诚抵达金门视察，乘车经过132高地附近时，险些被突然冲出的近百名解放军打死。

同一时间的另一处，解放军一部在双乳山地区发现国民党的搜索部队，立刻与敌人交火。经短暂战斗后，解放军的余部继续转移。

就在同一天里，国民党军以为肖锋登上金门岛，便叫喊：“活捉肖锋”。一名解放军战士义愤填膺，大声呼喊“我是肖锋”，同时，跳入敌群，拉响了手榴弹。

在大海那边的指挥部里，朱云谦恳切地请求部队领导，希望允许自己带领二五三团留下的那个连，强行渡海去援救自己的战友们。

下午4时，一艘机帆船从厦门飞驶而来。等船的解放军急忙挥手呼叫减速，可船却不幸搁浅了。

我二十八军炮团的一位营长急红了眼，以一种非常手段援助登陆部队，命令部下不停地向金门岛开炮射击，直至打光最后一发炮弹。该营的12门炮，当时就打废了7门。

二四四团政治处宣教干事丛乐天和团机关的一些未能上船的同志始终在大嶝岛上注视着金门。他们心如刀绞，甚至失声痛哭。龙飞虎多次派人催他们撤离，他们都不肯离去。龙飞虎最后只好下了死命令，他们才一步一回头地挥泪离去。

这天夜里，炮火连天的金门岛归于沉寂。我二十八军指挥所工作人员全天守候。但见大海风声长啸，白浪滔天，远处一片茫茫。大家望穿秋水，却不见一条船只归来，不见一个同志归来！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啊！

从28日起，一贯赶尽杀绝的国民党军队开始在全岛进行搜捕。上午，由二五一团团长刘天祥和政委田志春率领的数十人在沙头地区全力抗击敌人。

经过一夜战斗，二四六团团长孙云秀身边只剩下12人，不久也被国民党军队搜索部队发现。孙云秀高声大喊：“朋友，过来吧，我是团长！”

国民党兵端着刺刀冲了过来。孙云秀连开数枪，打倒了冲在前面的几名国民党兵，随即，庄严地将最后一发子弹射进自己的头颅！

二五三团政委陈利华带领着50多名官兵退至马祖宫北海岸，但见烟海茫茫，归路已绝。他们舍生取义，相继跳海。

国民党军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最后仍然用机枪扫射海面，把海上打得血花飞溅。

二四四团团长邢永生在身负重伤后被国民党军队包围，不久即壮烈牺牲。

大海的这边，在指挥所旁，肖锋一直伫立在海边，双眼含泪，凝望金门。两天两夜过去了，他像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国民党军队飞机来轰炸，警卫员大喊：“首长，敌机！快躲避！”他依旧不动。一颗炸弹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爆炸，气浪掀扯着他的头发和衣服，他仍置若罔闻。

金门岛上的战斗到28日已逐渐平息，但零星的战斗仍在持续。二五三团团长徐博，在26日晚突出重围进入东部山区后，一直隐蔽在北太武山的山洞中。直到1950年1月，即金门战斗结束三个月后才被发现。徐博不屈的精神与顽强的战斗意志，连国民党官兵都被深深地折服。

至此，我登陆部队包括船工、民夫在内的9086人，大都壮烈牺牲。

毛泽东的态度

在北京，中南海，毛泽东站在窗前，遥望着祖国的东南方向，凝神静气，一脸肃穆。他不停地吸着烟，烟雾在他身边缭绕着。

金门之战的失利，引起了全军、全国的震动，这在我军战史上的是绝无仅有的。过去战史上几次失利，如长征中的湘江之战、红军西路军的失败以及“皖南事变”损失的人数也不少，但却没有一次是全军覆没。而这一次，却损失了全部投入作战的三个团9000多人！

10月29日，毛泽东在看到28日三野副司令员粟裕等人的电报后，以中央军委名义亲笔致电各野战军和各大军区，发出《关于攻击金门失利教训的通报》。

全文如下：

各野战军前委、各大军区：

据第三野战军粟裕、袁仲贤、周骏鸣三同志十月二十八日致第十兵团叶、陈及福建省委电称，十月“二十七日八时电悉。你们以三个团登陆金门岛，与敌三个军激战两昼夜，后援不继，致全部壮烈牺牲，甚为痛惜。查此次损失，为解放战争以来之最大者。其主要原因，为轻敌与急躁所致。当你们前次部署攻击厦门之同时，拟以一个师攻占金门，即为轻敌与急躁表现。当时，我们曾电你们，应先集中力量，攻占厦门，而后再转移兵力攻占金门，不可分散力量。但未引起你们深刻注意，致有此失。除希将此次经验教训深加检讨外，仍希鼓励士气，继续努力，充分准备，周密部署，须有绝对把握时，再行发起攻击。并请福建省委，用大力为该军解决船只及其他战勤问题。至失散人员，仍望设法继续收容”等语，特为转达，请即转告各兵团及各军负责同志，引起严重注意。当此整个解放战争结束之期已不在远的时候，各级领导干部中主要是军以上领导干部中容易发生轻敌思想及急躁情绪，必须以金门岛事件引为深戒。对于尚在作战的兵团进行教育，务必力戒轻敌急躁，稳步地有计划地歼灭残敌，解放全国，是为至要。

军委

十月二十九日

同日，中共华东局致电十兵团，金门作战的失利仅系局部问题，并不能改变全局胜利，希望十兵团总结战斗经验，鼓舞士气，积极准备，在条件成熟时再攻金门。

就在金门失利后的第二天，负责金门之战指挥的二十八军副军长肖锋和政治部主任李曼村来到十兵团司令部，两人一见到叶飞就失声痛哭。

叶飞司令员沉痛地对他们说：“哭什么，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你们应该鼓励士气，准备再攻金门！此次失利，我作为兵团司令，由我负责，你们先回去吧。”

肖锋、李曼村刚刚离开叶飞司令员的办公室，叶飞即向三野起草报告：“我们检讨造成此次金门作战之惨重损失原因，主要是急躁，被胜利冲昏头脑、盲目乐观。”

三野随即复电：“查此次损失为解放战争以来最大者，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轻敌和急躁所致。”同时，要求十兵团“将此次经验教训深加检讨”。

根据中央军委、三野和华东局的指示，11月1日，十兵团党委扩大会在厦门老虎山召开。参会人员有：十兵团司令叶飞、福建省委第一书记张鼎丞、兵团政委韦国清、二十八军政委陈美藻、副军长肖锋、政治部主任李曼村、二十九军军长胡炳云、政委黄火星、三十一军军长周志坚、政委陈华堂等。

肖锋第一个发言。他首先检讨了自己种种不正确的观念，请求处分。同时由于内心激愤与悔恨交织，也对兵团领导提出了批评，言辞比较激烈与尖锐。

肖锋发言一完，全场一片沉默。随后，叶飞发言。他作了自我批评，表示承担作战失利的主要责任，并请求上级给予处分。

会议对金门之战进行了总结，决定以5个师的兵力进行再攻取金门的准备工作。

叶飞在会后给陈毅司令员起草电报，并报中央请求处分。

毛泽东当即表示：“金门失利，不是处分的问题，而是要接受教训的问题。”

跨海登陆作战，对我军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在没有海军、空军和制海、制空权的情况下，怎样凭借木船跨越海洋天堑，是摆在我军面前的一个重大问题。因此，毛泽东站在全局的高度，提醒全军必须高度重视和深入探索这一问题。

在此后的3个月里，毛泽东针对各部队上报的进攻定海、舟山、海南岛的作战计划，连续5次复电有关同志，直接或间接地提到金门失利的教训，并从这一教训中归纳出渡海登陆作战应着重准备的几个方面，为胜利进行这些战役指明了方向。

11月8日，毛泽东指出：“以三个团去打敌人三个军，后援不继，全部被敌歼灭，这是解放战争三年多以来第一次不应有的损失。”

同日，中央军委命令叶飞总结经验，接受教训，准备再次攻取金门。

14日，毛泽东在给三野兼华东军区司令员陈毅、政委饶漱石的电报中，要求他们以金门失利为戒，作好攻击舟山群岛的准备。

一个月后，毛泽东首次出访苏联。在遥远的莫斯科，毛泽东仍念念不忘金门的失利，他在给四野司令员林彪的电报中又一次提到：

三野叶飞兵团，于占厦门后，不明上述情况，以三个半团九千人进攻金门岛上之敌三万人，无援无粮，被敌围攻，全军覆灭。你们必须研究这一教训。海南岛之敌可能较金门之敌战力差些，但仍不可轻敌，请告邓赖及四十军和四十三军注意，并望你向粟裕调查渡海作战的全部经验，以免重蹈金门覆辙。

因为金门失利，毛主席笔下一再出现“厦门”字样。毛泽东一生著述百万，而连写几个“厦门”是极其少见的。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美国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毛泽东决定暂停解决金门的任务，集中全力剿匪。

金门作战的失利，给我军敲响了警钟。各部队认真吸取这一教训，认真克服轻敌思想和急躁情绪，积极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在1950年春夏之后，解放军先后顺利地解放了海南岛、舟山群岛和万山群岛。

1955年，解放军又成功地进行了我军历史上第一次三军联合登陆作战，解放了一江山、大陈诸岛，使东南沿海岛屿除台、澎、金、马诸岛外，都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上述胜利，应该说都是在充分吸取了金门失利的基础上取得的。可以这样讲，金门之战只是海南岛、舟山群岛和万山群岛等海战的开始，从整个海战的全局看来，金门之役并不算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