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宽限的日子
公鸡在院子里踱着方步。
父亲,你刚刚放工回来
先到灶台边喝一碗凉粥。
而我只想一个人坐在枣树下
磨手里的玻璃球。
母亲,你还在河边锤打衣裳
听得见肥皂泡破裂的声音,
水面上你的影子
有一双翅膀在动。
而我只想一个人在水底流淌。
远方,还有一个你们。
父亲,你还会有一个儿子。
你还是那样严厉,暴躁——
但对不起,我不在枣树下,
身上也没有伤痕。
我完整地睡在这里,跟你们隔着
一座坟墓的距离——
我有三十八个童年,每天醒来。
不要怕,母亲,我有三十八个坟墓
随便你住在更宽敞的那间
我走着舞步穿行。
带着荒草,每年添加一间。
窗户由里向外,父亲
你可以看见我。
你死去的那年我将停下脚步。
你死得越久住得越多。
我手里的玻璃球磨得越圆,越透明。
和那个远方的男孩相比
你抚摸过的额头
在我这里有着更为巨大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