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巴黎
我离开祖国——莱茵普鲁士——暂时居住在巴黎。[269]
解说:燕妮回忆说,“卡尔和我于10月到达巴黎,在那里有海尔维格和他的夫人迎接我们。”[270]卢格也到了巴黎,“卢格一到就建议马克思和海尔维格同他住到一起去,建立一种叫做法伦斯泰尔(□傅里叶所构想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基层组织)的协作社,在协作社中,妇女们要轮流扮演傅立叶式的各类角色。……海尔维格夫人新婚不久,在他们当中最年轻,这种共同生活对她怎么会有吸引力?因此海尔维格和夫人拒绝了与马克思同住田凫路的卢格的邀请。两周以后这两个家庭也分道扬镳了。”[271]
解说:10月中马克思开始写《论犹太人问题》,批判鲍威尔的小册子《犹太人问题》,以及刊登在格奥尔格·海尔维格出版的文集《来自瑞士的二十一张》上的《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272]这本文集上还刊登了恩格斯署名弗·奥·的文章。[273]
解说:11月马克思一家搬到了田凫路31号,因为匆忙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先在这里临时过渡。[274]
解说:在弗吕贝尔那里,马克思看到一份由卢格事先起草的出版消息《消息一则》,其中写道:“巴黎的德法书籍出版社为德国爱国者所创办,……弗吕贝尔教授主管社务……本社出版工作以《德法年鉴》开始;我们敢于预告,一种颇为重要的著作,即新启蒙思想的上乘作品即将随此出版。”最后是卢格和马克思的署名。[275]
卢格还没有到达这里。当然,在他来此之前,我不能开始印刷。本地一些人(赫斯、魏尔等)迄今为止给我寄来的文章,我不得不——经过长期争吵之后——拒绝了。……我……写信给费尔巴哈、卡普和哈根[约稿]。[276]
因为我准备搬家,我尽力寻找能包括编辑部用房在内的住宅。从业务上和经济上来讲,这样都是最恰当的。[277]
解说:12月马克思一家又搬到田凫路38号定居下来。[278]马克思12月前后读到路易·勃朗的《十年历史》。[279]12月中,马克思写完了《论犹太人问题》。[280]
《论犹太人问题》(节录)
从政治上废除私有财产不仅没有废除私有财产,反而以私有财产为前提。当国家宣布出身、等级、文化程度、职业为非政治的差别的时候,当国家不管这些差别而宣布每个人都是人民主权的平等参加者的时候,当它从国家的观点来观察人民现实生活的一切因素的时候,国家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废除了出身、等级、文化程度、职业的差别。尽管如此,国家还是任凭私有财产、文化程度、职业按其固有的方式发挥作用,作为私有财产、文化程度、职业来表现其特殊的本质。国家远远没有废除所有这些实际差别,相反地,只有在这些差别存在的条件下,它才能存在,只有同它这些因素处于对立的状态,它才会感到自己是政治国家,才会实现自己的普遍性。
所谓基督教国家,就是基督教对国家的否定,而绝不是甚督教在国家的实现。……所谓基督教国家,就是不完备的国家,基督教则是它的不完备性的补充和神圣化。
一方面“无限制的出版自由”(1793年宪法第一二二条)作为人权和个人自由的后果而得到保证,一方面出版自由又被完全取缔,因为“出版自由一旦危及公共自由,就应取缔”(小罗伯斯比尔语……)。换句话说,自由这一人权一旦和政治生活发生冲突,就不再是权利。
犹太人实际上的政治权力和他的政治权利之间的矛盾也就是政治和金钱势力之间的矛盾。虽然在现念上,政治权力凌驾于金钱势力之上,其实前者却是后者的奴隶。
钱是以色列人的妒嫉之神;在他面前,一切神都要退位。钱蔑视人所崇拜的一切神并把一切神都变成商品。钱是一切事物的普遍价值,是一种独立的东西。因此它剥夺了整个世界——人类世界和自然界——本身的价值。钱是从人异化出来的人的劳动和存在的本质;这个外在本质却统治了人,人却向它膜拜。犹太人的神成了世俗的神、世界的神。期票是犹太人的真正的神。
犹太人的社会解放就是社会从犹太人中获得解放。
我的法哲学批判……已经写完,但后来又重新作了修改,以便使它通俗易懂。[281]
解说:来到巴黎之后,马克思和法国的民主主义者、社会主义者以及德国的正义者同盟建立联系,观察这里的工人运动,研究此时先进的政治思想,然后马克思开始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第一次论述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282]马克思写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手稿索引,准备把这个手稿整理付印。[283]马克思的研究在《导言》中有了重大的进展。《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连同其导言,展现了马克思在哲学的两个层面上的总结,即政治哲学和一般哲学。当时马克思面对的是封建国家残余和新兴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的历史背景和后发国家如何走现代化道路的历史问题。其中蕴含着马克思政治哲学(法哲学)的一个基本雏形。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节录)
人并不是抽象地栖息在世界以外的东西。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解读:这表明马克思已经超越费尔巴哈,不再把人看做抽象存在物。)
宗教的苦难既是现实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状态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解读:说明宗教是对受压迫人民的抚慰作用。)
在导言后面将要进行的探讨并不是针对原本,而是针对副本——德国的国家哲学和法哲学。其所以如此,只是因为这一探讨是从德国开始的。
有个学派以昨天的卑鄙行为来为今天的卑鄙行为进行辩护。
在法国和英国,问题是政治经济学或社会对财富的控制。在德国却是国民经济学或私有财产对国家的控制。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解读:武器的批判,这是实践观的飞跃。)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
德国解放的实际可能性……就在于形成一个被彻底的锁链束缚着的阶级……无产阶级。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解读:马克思认识到市民社会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即无产阶级。)
我的研究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十八世纪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称之为“市民社会”,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