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学小说”的生成与全景

中国传统小说的题材，在“小说界革命”的发起人梁启超看来，不外是男女、英雄、鬼神三种，“以此三者，可以该尽中国之小说矣”^[1]。梁启超此论，大体上确实能涵括中国古代小说的取材范围。稍后官场小说突然大盛，成为清末民初醒目的文学现象。1918年，文学革命的提倡者胡适批评当下的小说创作时，便十分不满：

近人的小说材料，只有三种：一种是官场，一种是妓女，一种是不官而官，非妓而妓的中等社会（留学生，女学生之可作小说材料者，亦附此类）。除此以外，别无材料。^[2]

胡适的印象式批评，确实指出了那个时代里“不良小说”中非常显眼的题材来源。在清末民初的“新小说”创作中，男女（包括妓女）、英雄、鬼神乃至官场题材的作品都是渊源有自。值得注意的是，胡适表述为“可作小说材料者”的留学生和女学生，语气中已表明这是近年来新的文学现象。二者都与新式教育息息相关：留学生之进入小说是伴随着晚清“留学场域”的产生而完成的^[3]，而“新小说”作品中的女学生的身影，亦与新式女子教育有不可分割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