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哈兹里特

威廉·哈兹里特(1778—1830)评论家、散文家、画家。生于肯特郡一牧师家庭。曾就读于哈克尼的神学院，在校期间开始撰写哲学和政治著作。其著述范围较广，历史、哲学和政论等著作有《拿破仑传》(1828—1830)、《论人的行为准则》(1805)、《回答马尔萨斯》(1807)。其主要成就在于文艺批评和小品随笔，最优秀的作品如《论青春的不朽之感》。哈兹里特崇尚个人主义，他的批评往往带有个人的感情色彩，想象力丰富且充满智慧。他曾于年轻时结识了诗人柯尔律治、华兹华斯，后因对法国大革命的见解不同而与他们决裂。他与查尔斯·兰姆的友谊则持续终生。

再论出游^[1]

这在我又是何等欣快的散步啊！书籍友朋对我都一无需要——岁月、时光、青年时代的绮思丽想这时都重返我的身边，与拂面的清风消释在一起。在这里我尽可以漫步上几个小时，极目远望，时而又止步不前，掉头后顾，想要逸入一条僻径，却又迟迟不离脚下的道路，惟恐扯断那纤弱的记忆的珠串。眼前的桦木，躯干熠熠，枝条轻柔，摇曳在骀荡的微风里面；时而一只山鸡扑簌而起，鼓翼飞去；忽而又记起哪棵树下曾见着一只斑鸠，翻滚在一片血泊之中，于是想到，自从它离去空中的生涯，又经历了多少时辰。岁月、姓名、面孔，一时都纷纷归来——但目的何在?或许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呢?或许为什么就不该更多地去想想这些呢?我们走过的一生，常是一条狭窄的路径，周围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幕；但帷幕背后却是画图森列，竖琴悠扬——然而我们却从不想伸出手来，掀掀帘幕，以便浏览一番华彩，挥抚一下琴弦。正像在剧场之中，当古色古香的绿色幕布徐徐升起后，成群的人物、光怪的服饰、盈盈的笑靥、豪华的盛筵、庄严的列柱、林际的空明等等，无不纷然具呈，奔凑眼底；同样，只消我们肯偶尔“隔帘偷窥一下过去”，一切感官上的餍足，记忆里的珍藏，一切意之所忻，尽之所痛的种种事物，霎时也都将重入我们的胸臆：然而对此一切我们却漠不关心，麻木不仁，似乎一心之中念念不忘的惟有眼前的烦忧与来日的不幸。

(高健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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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篇出自作者的散文集《直言集》，出版于1826年，这篇文字的原标题为《再见吧——散文写作》，这里所译仅是其中的一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