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阳明堡机场外　夜　外（1937年10月19日）

敌机场的岗楼高高地耸立在一个角上，探照灯来回晃动。

陈锡联、赵崇德带领指战员和老乡匍匐前进，慢慢接近铁丝网。

老乡指着前面，小声说：“陈团长你看，这里面就是鬼子的宿营地。那边还有块地也有人看着飞机。”

陈锡联对老乡说：“老乡谢谢你带路。小李，把老乡送回去。”

老乡：“不不不，陈团长，我要跟你们一起打鬼子，炸飞机。”

陈锡联：“老乡，我们八路军打仗就是为了老百姓，决不能让你冒险。”又一次命令小李：“来，把老乡送回去。”

小李拉起老乡，躬身向回走去。

陈锡联命令：“跟上。”

化入机场上：两个日军飞行员分别走下自己的飞机，脱掉帽子。接班的飞行员走过来问：“你今天飞行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日军飞行员乙自豪地：“很好！我投下一颗炸弹，他们就得死伤一大片！”

日军飞行员甲：“好！我的飞机到了，要登机睡觉了！”

日军飞行员丙：“我倒希望临时接到飞行任务，看看夜间投弹的情景！”

陈锡联、赵崇德看着他们神气的样子，眼里喷射着愤怒的火光。

赵崇德催促后面的战士：“走。你们三个一起上。”

他们剪断铁丝网，蜂拥而入，分别向鬼子飞机和营房攻去。

化入鬼子营房：鬼子还在睡大觉，站岗的鬼子发现人影，大叫一声，随即开枪，鬼子一窝蜂似的起来向门口挤。

陈锡联手枪一挥，大声喊：“给我打，赵营长！”

赵崇德：“打！”

鬼子被我军火力压在营房内。

机舱里的鬼子掀开机舱向我军射击。

陈锡联：“快，接近飞机，朝机舱方向打，往机舱方向掷手榴弹。”

鬼子冲向飞机前来保护，战士们与鬼子刺刀相拼，赵崇德一见马上喊：“快，快炸飞机，快呀。”他登上一架飞机，飞行员已关机舱，准备发动飞机逃跑，赵崇德在飞机上没了办法，他把腰间的手榴弹解下来拉开，放在机舱上，飞机的发动机已响起，赵德荣被甩下飞机，他马上拉开第二颗手榴弹放在飞机的轮子上，轰的一声巨响，飞机倾斜，赵崇德又爬上飞机，向机舱甩手榴弹才炸开机舱，飞行员受伤，飞机起火，飞机场上，几架飞机被炸起火，机场上成了一片火海。

一架飞机上，有个战士挥动大铁锨在砸飞机翅膀，赵崇德骂道：“大刘，你他妈的快用手榴弹。快，快呀！”

战士没听见，仍然用锨猛劈，赵崇德看着还有几架飞机没有炸毁，鬼子已经向这里涌来，情急之中，冒着火光，向敌人迎面冲去，把最后一颗手榴弹甩出，汽油爆炸，可赵崇德被敌人打来的子弹打中，仰面倒下的那一刻，大喊：“炸飞机，一个不留！”

陈锡联见状，大喊：“赵营长，快趴下，危险！”只见赵崇德仰面倒在地上。一个战士把手榴弹炸向敌机，正准备跳下来，轰的一声巨响，战士也被炸得飞出老远，倒在地上。

陈锡联见赵崇德中弹大喊：“赵营长！”从战士手中夺过一挺轻机枪向敌人扫射。

轰轰，连声巨响，响处飞起一团火球。

陈锡联见敌机全部被炸，命令：“大家快撤，向我靠拢。”

战士们边打边撤，有两个战士架着赵崇德出来，一边喊：“营长，营长，你醒醒。”

陈锡联走到近前：“崇德、崇德。敌人的飞机让我们全炸了。你睁眼啊！”

大山中回荡着陈锡联的喊声，飞机场的火海上空回荡着陈锡联的喊声……

一二九师指挥部　夜　内

指挥部的驻地一片宁静，电话铃骤然响起，值班员接电话：“喂，师部。”

电话中传来急促的声音：“我是陈锡联，敌人的飞机场让我们给炸了，请转告刘师长和师部。”

刘伯承接过电话，急促地：“陈锡联，重复一遍。”

电话里：“师长，敌人的飞机场让我们给炸了。”

刘伯承连声说：“好，炸得好，炸得好呀！首战告捷，首战告捷！”

电话里：“但是也有个不幸的消息。”

刘伯承：“讲。”

电话里：“赵崇德营长牺牲了。”

刘伯承严肃起来，问：“你们团伤亡多少？”

电话里：“伤亡三十多人，可鬼子伤亡一百多，二十四架飞机全部被毁。”

刘伯承：“陈锡联，你们打了个大胜仗，你们干得好。不要难过，战友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以自己的牺牲为一二九师赢得了对日军作战的首战胜利，意义重大。”

忻口　卫立煌前线指挥部　晨　外

卫立煌走出指挥部，站在一处土坡上，望着东方一片朝霞，他伸展着胳膊活动两下，双手叉腰向四周看看。

卫立煌看着天空自语：“奇怪，怎么没有飞机了？”

参谋长郭寄峤跑来，老远就报告：“卫长官，卫长官，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卫立煌：“喜报，一大早哪来的喜报？”

郭寄峤气喘吁吁地跑到卫立煌面前递给他电报：“八路军把日军的飞机场给炸了。”

卫立煌问：“阳明堡机场？”

郭寄峤依然兴奋地：“是啊！”

卫立煌立即欣喜若狂：“哈，二十四架飞机全部烧毁，刘伯承的一二九师旗开得胜。”

郭寄峤：“嗯！”

卫立煌：“好，哈哈，好啊。走，回去！”

卫立煌立即返身走进指挥所：“快，给我接朱德。”

郭寄峤：“是。”立即拨通电话，递给卫立煌。

卫立煌抓起电话兴奋地：“哎呀，太好了，这比把他们调到正面战场消灭几千个鬼子都强啊。玉阶兄，你们一二九师首战告捷，大大支援了我们忻口战场，我一定请示蒋委员长给你们发嘉奖令。”

远处呈现朱德接电话：“嘉奖令要不要无所谓，我们一二九师缺的是武器弹药，我向阎长官要几次了，可他是一毛不拔啊！”

卫立煌：“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武器本来是为了打鬼子的，谁打鬼子就应该配发给谁。你们一二九师立此大功，我要给阎长官要嘉奖、要武器弹药。”

朱德：“好，感谢卫长官的一片好意，我八路军就是武器装备再差也要和鬼子拼到底。这是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抗战的决心。卫总司令，只要我们捕捉住战机，我们就一定主动去打击敌人。”

卫立煌：“好，说得好。还请玉阶兄转告刘伯承将军，他的防御方案非常的好，只是我们没有及时调整采用，等战役打响之后，才深深地感到他的纵横斜防御的可用之处。”

朱德：“这事可就怨不得我们了。恩来讲，伯承制定的那套防御方案在阎长官那里压了三天，看来阎长官没有把这个防御方案放在眼里吧！”

卫立煌：“忻口战役正酣，此时闹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解决了我们正面战场上最头疼的问题，我想阎长官也该震惊了。”

朱德：“我们抗战的决心，战场上见。”

卫立煌：“好。”放下电话命令：“郭参谋长。”

郭寄峤：“到。”

卫立煌：“给周恩来发报。”

郭寄峤：“是。”拿起文件夹等卫立煌口述电文。

卫立煌：“阳明堡炸毁敌机二十四架，在战争历史上也属少见。我代表忻口战役全体将士向八路军致敬！卫立煌。”

南京街头　日　外

叠印画面：报纸一张张印出，街上争相购买。

南京城街上人来人往，报童们高举报纸：“看报看报！八路军一二九师夜袭日军阳明堡机场，炸毁二十四架飞机，取得了首战告捷！看报看报！”

过往行人有的买报纸，有的挤在一起看，都兴奋得流泪。有的点头，有的还在议论。

游行队伍手中人人举着小彩旗走在街上，高喊：“庆祝阳明堡大捷！中华民族万岁！”

一位穿长衫的站在台阶上讲演：“同胞们，我们都是优秀的爱国子孙，我倡议全社会捐款，支援抗战前线将士，奖励阳明堡炸毁日本飞机的全体将士。”

下面齐相应：“好！我们捐款。我们也捐款。”

讲演者：“我捐献一百元。”

穿长衫者：“只要不贪污，能奖给前方将士，我捐二百元。”

下面欢呼：“好！”都踊跃捐献。

南京　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会议室　日　内

蒋介石对着在会议室两边坐着的国民党军官说：“八路军在阳明堡炸毁日军二十四架飞机，这是个了不起的胜利。卫将军提出要对阳明堡战役的将士予以嘉奖。诸位有什么看法？”

何应钦：“八路军处于侧翼防御，偶尔得胜就嘉奖，我们正面战场上的将士是否会有看法？这事闹不好会影响到将士的士气。”

卫立煌：“各界民众都在倡议捐款奖励，如果我们再不行动，那么必将有损国民政府形象，也不利于联共抗战。对于取胜的八路军，如不奖励，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下面议论声起，有的还争吵。

蒋介石看着，用手指敲几下桌子：“静一静，卫将军说得不错，现在是国共两党合作抗日时期，如果政府不予以嘉奖，难免给人留下口实。对他们嘉奖还有其他的含义，八路军不是能打吗？那就奖励他们，与日军做更多的战斗。我决定予他们重奖两万元！”

有几个将领惊诧地：“两万元？太多了吧！就是啊！”

卫立煌：“忻口战场，日军的飞机轰炸每天就消耗我们一个团的兵力。重奖两万元我看也不为过。”

蒋介石：“好了，此事不用再议就这么决定了。”

五台山　八路军司令部　日　内

彭德怀副总司令微蹙浓眉，凝视着墙壁上悬挂的作战地图，左权参谋长用红蓝箭头标记，将太原地区敌我态势分布一目了然地显示了出来。

彭德怀问：“刘伯承什么时候能到？”

朱德：“老彭，你也太心急了吧？”

刘伯承进来行了个军礼，说：“朱老总，彭副总，是我来迟了。”

彭德怀高兴地：“不迟，不迟，是我心太急了，我恨不得拿金牌把你催来。你看，这是老毛昨天发来的。”

参谋拿一个文件夹走进：“报告，周副主席电报。”

左权接过看看，呈到朱德面前：“老总，你看。”

朱德看完，递给他们传阅。

刘伯承指着电报说：“从主席和周副主席的电报看，他们都在为我们一二九师生存立足担忧啊。”

彭德怀：“我和朱老总都议论多次了，今天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朱德：“我和老彭的想法是一致的，第三八六旅暂以正太路、平汉路以西为活动范围，然后部队向南，倚太行山脉创建根据地。太行山可是块风水宝地，思想准备要做在前面。”

刘伯承喝一口水：“这个我有所考虑，初步设想是建立一套党、政、军、民联合一体的班子，划分区域进行管理。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条件成熟了，我再呈报。”

朱德：“听你这么一说已有长期扎根的思想准备。”

刘伯承：“我想，只完成军事上的占领，不是我们的目的和出路。”

朱德点头：“嗯，这符合中央精神，也是我和老彭的想法，老毛多次来电指示我们八路军在山西建立根据地问题。”

左权：“那你们的具体部署是什么？”

刘伯承：“我们的计划是划分四个工作区。刘志坚负责组建冀西工作区；秦基伟负责组建阳泉工作区；第三工作区由赖际发负责组建，以临城为基点；第四工作区以辽县、涉县、和顺为基点，由王新亭负责组建。”

彭德怀：“那么工作区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刘伯承：“在划区的区域内扩充部队，建立游击队，建立党的组织，组织和动员群众，准备建立敌后战场。”

朱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彭德怀也兴奋起来，左权笑盈盈地看着刘伯承。

朱德往起一站：“太好了，原来我担心你们出师迟，怕伸展不开，现在你们先走一步了，我就放心了。”

刘伯承：“不过有个要求，尽快把副师长还给我。”

朱德：“我已经电令向前同志，他带一部分部队先在北边活动，他会很快归建的，有困难你暂时克服一下如何？”

刘伯承：“张浩同志病情不断加重，徐向前同志在外活动，倪志亮在晋南活动，我现在基本上是光杆司令一个。”

彭德怀拍着刘伯承的肩：“好好，伯承同志，这你就放心吧。老总，我看伯承同志的想法很好。”

朱德：“嗯。伯承同志，总部批准你们工作团的计划，你回去赶快组织实施吧。”

刘伯承：“是。”

平定县　马山村　日　外

刘伯承带领部队纵马而来，在村口“定平县马山村”碑前下马。

张浩和李达等已涌向村口，刘伯承疾步上前握住张浩的手。

张浩：“伯承！”

刘伯承：“张浩同志。”

李达：“师长。”

张浩：“辛苦了。”

刘伯承：“都辛苦了。我看你气色可不好啊，听说你天天下基层做思想工作，要保重身体啊。”

张浩满脸苦笑地：“没事儿，我挺好的。伯承，你这次五台山之行是不是拜了菩萨，好像沾了些吉祥之气。你一去，陈锡联的电报就来了。”

刘伯承笑眯眯地：“一跪一拜，虔诚得很，感动了菩萨，说：刘伯承，一、我保你旗开得胜，二、保你们的张浩同志免灾祛病，身体健康。”

刘伯承的幽默使大家都笑起来。

刘伯承问：“部队进了山西，情况怎么样？”

张浩：“这个倒不用担忧，大家的抗日热情很高，都想早点投入战场作战，放手和敌人大干一场，都想打大仗，打硬仗。”

刘伯承警觉地：“哦！部队看到一一五师平型关打了大胜仗，七六九团又夜袭了阳明堡机场，是不是坐不住了？”

张浩继续说：“那天我在七七一团，偶尔听到两个干部在私下议论，一个说：‘打仗就不能有婆娘气，要打就打个痛快。’另一个不但赞同，而且还说：‘打大仗、打硬仗那才过瘾。’”

刘伯承脸色渐转严峻，说：“哎哟，要不得，要不得，这种思想必须转变。抗战的热情要鼓励，但麻痹轻敌是要吃亏的！我们一二九师开到山西战场上来，一共才九千一百人，对这一点同志们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实事求是嘛。我看马上开个会，给同志们转变一下思想。”

张浩点头说：“我们应该马上开会，集中教育一下。”

刘伯承：“对，走。”

忻口战场　日方占领区　日　外

板垣来到忻口战场前沿视察，前呼后拥十几个日军军官跟随。正向前走着，遇到战场上退下来的一队日军，在疲惫地休息。

日军官看见板垣征四郎走来，马上站起喊士兵：“起立。报告师团长！”

板垣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日军官：“他们是刚从前线被换下来的，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士兵们走到板垣面前，冷得缩成一团，板垣上去摸士兵的衣服，他们依然穿着单衣。

板垣又问：“他们为什么穿这么薄？你们的军需补给呢？”

板垣正问情况，士兵们推着一辆汽车向他们走来。板垣问：“他们是干什么地，为什么推汽车？”

军需官：“报告师团长，是汽车没油了，几百辆汽车都停运了。”

板垣急得眼都红了，拉住一个军需官，上去就是两巴掌，骂道：“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怎么能这样，你们这些军需官是干什么的？”

军需官被打仍然站得笔直：“嗨！八路军不是破坏运输路线，就是截获我们的军用物资，军需供应困难。”

板垣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挥：“走，上前沿阵地看看。”

化入日军前方阵地：日本前方指挥官用毛毯裹着身，吃着一把生玉米，正好被前来视察的板垣撞上。

军官马上站起喊：“立正！”士兵慌忙立正。

板垣：“他们有多长时间没吃饭了？”

日军官：“已经一天一夜了。”

日军官马上甩掉毛毯站在板垣面前，等待训斥。战壕里一队轻伤兵涌过来，有的爬，有的拖着腿走。

伤兵：“长官，快把我们送下战场吧，我们受不了了。”

板垣俯下身子，拍拍他们，点点头，马上离去。战场上死者不能转运，阵地上尸体狼藉。

日军官凑到板垣身边说：“我们必须开辟新的运输路线，才能保证战场供应。”

板垣被提醒似的瞪着凶狠的眼睛：“嗯！我们要先攻娘子关，再包抄忻口。”手一挥，“回去。”

娘子关　中央军第三军部　日　内

墙上挂着作战地图，曾万钟给刘伯承讲完娘子关的布防，刘伯承不置可否地一声叹息，曾万钟却神气十足地用异样的眼光看刘伯承。说：“我的主要防守地是新关，日军昨日以第三十九旅团七十七联队，配属两个山炮中队，绕过娘子关的右翼，向我发起攻击。我在新关纵深百里布设了环形阵地，构筑了永久性的工事和火力点，日军多次攻击都被我击退。刘将军，日军想攻破我的防线可没那么容易！”

叠印字幕：国民党第三军军长　曾万钟

刘伯承站起来说：“曾将军，日军不攻娘子关而攻新关，显然是研究了娘子关的防御特征，现在发现新关也很难突破，我想他们很可能继续向南移动，攻击新关以南四十里处的石门口，我建议在这个地方要加强防守。”

曾万钟轻飘飘地说：“不会吧！刘将军请不必多虑嘛。”

刘伯承：“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不过请曾军长将我的分析报告给黄副总司令。”

曾万钟：“这样的建议我怎么能向黄副司令讲得出口呢？要去还是你亲自去说为好！”

刘伯承双手一拱：“好！那我亲自向他报告，告辞！”

曾万钟也双手一拱，向参谋长喊一声：“参谋长，替我送客！”

参谋长：“刘将军，请！”

参谋代曾万钟送刘伯承去，曾万钟望着背影轻蔑地笑笑。

娘子关附近　一二九师临时指挥部　夜　内

刘伯承面目严肃走进指挥所，匆忙拿起电话，摇了几下不通，他又摇，拿起听筒问：“陈赓，陈赓，陈赓吗？”

远处呈现陈赓指挥所，战士接听电话：“旅长，师长电话。”

陈赓接过电话：“刘师长，是我！”

刘伯承：“你马上命令七七一团向石门口靠近。敌人一旦攻不下娘子关和新关，很有可能采取大迂回的战术从侧翼发起攻击，晋绥军和中央军在这个防御要塞留下了一个大的空隙。石门口关系娘子关作战的全局，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陈赓：“好，师长，我马上命令七七一团赶赴石门口，你放心。”

刘伯承：“好。”

刘伯承打完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床铺准备休息。突然想起什么事，在地上来回走几步，又去休息。

通往石门口路上　日　外

三八六旅七七一团向石门口行进，徐深吉团长夹在部队中间。

叠印字幕：三八六旅七七一团团长　徐深吉

徐深吉：“同志们，快走啊，陈旅长命令咱们中午前必须赶到石门口。跑步走。”

部队加快了速度，一营营长紧赶几步与徐深吉并肩走，说：“徐团长，人家部队都打了胜仗，我们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后边。守石门口连鬼子面都见不上，还打什么仗？”

徐深吉：“少说些风凉话吧，保卫石门口是刘师长特别强调的，陈旅长还特别嘱咐一定不要轻敌，要小心谨慎！同志们，快跟上，快点跟上了。”

化入另一条山沟的路上：一队日军正秘密行进，日本军官突然举手，小声地：“停止前进。”

日军军官命令：“山田队长，你带人去前边探路，一定要隐蔽行军，不要暴露。”

山田队长：“嗨！”手一挥，“你们跟我走。”

徐深吉带领七七一团到达石门口附近，看看周围地形，命令道：“李营长、陈参谋！”

二人马上立正：“到！”

徐深吉：“你们分成两组，分别带十个有经验的战士到周围勘察情况。”

二人：“是！”

陈参谋带领十几个人登上一个山岭，向周围眺望，一个放羊老汉赶一群羊，陈参谋上前问：“大爷，这里来过日本兵没有？”

老汉：“日本兵？没见过。”吆喝着赶羊走。

陈参谋：“谢谢啊。”对李营长：“我们走吧。”

化入山沟：日军先头部队发现山头有中国军队，队长马上命令：“隐蔽，快隐蔽！”他们马上伏在山沟里隐蔽起来，队长手里举着枪，望着山头的八路军，小声命令下属：“快去报告联队长，告诉他石门口一带发现中国军队。”

日军小声地：“嗨！嗨！”马上悄悄向后溜。

日军宿营地　日　内

一个腰挎东洋刀，凶神恶煞的日军队长进来报告：“报告，联队长，八路军正在秘密赶往石门口，我们要绕到这里必然遭到阻击，是否选择另一条路线？”

联队长：“拿地图。”

勤务兵拿过地图展开，联队长看起来。

联队长把白手套往起一挥，命令：“马上命令原地休息。”

日队长：“休息？”

联队长肯定地点头，用手示意队长附耳过来，小声示意：“你，你，你，明白！”

日队长听后高兴地：“哟西！”竖着大拇指连连称赞。

画外音：1937年10月22日，三八六旅七七一团抢先赶到石门口，多次击退日军冲锋。当晚，日军第四十旅团的一个大队外带三百多骑兵从左翼和正面对七七一团形成了包围之势，趁夜色偷袭了正在休整的七七一团。

马山村　一二九师驻地　夜　内

黑沉沉的夜，万籁俱寂，刘伯承师长正在和衣熟睡，村里突然有一只公鸡打了一声鸣，随即电话铃突然响起，令人惊心。

刘伯承从炕上一翻身爬起来，顺手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陈赓旅长那焦灼的声音，警卫员点亮了灯。

电话里传来陈赓的声音：“师长，我七七一团，在七亘村遭到日军偷袭！”

刘伯承一惊：“现在情况如何？”

陈赓：“部队打散了，其他情况尚不清楚。”

刘伯承：“你离七亘村有多远？”

陈赓：“大约二十公里！”

刘伯承：“陈赓，你马上赶到七亘村收拢失散部队，我随后就到。”

陈赓：“师长，敌人的情况还不明了，你千万要小心！”

七亘村　山沟一片空地上　日　外

七七一团收拢回来的战士，士气低落，站成一行，徐深吉正在点名：“一营，你们报告现在的情况。”

一营长站出来：“我们营牺牲九名，伤两名，还有四十九名下落不明。”

徐深吉：“二营报告情况！”

二营长：“是，我带回来的就这些人了。”

远处几个战士相互拥着向这里走来，战士喊：“团长。”

徐深吉马上跑过去，战士们扶着副团长韩东山走过来。徐深吉：“韩副团长，你可回来了，快快坐下来。”

韩东山：“徐团长，我没事，只是腿部让鬼子刺了一刀，没伤着骨头。”

徐深吉：“老韩，只要能回来就好！”

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其中还有一个女记者江君玉。除赓的枣红马格外显眼，来到他们面前一拉马缰，枣红马腾空而起嘶鸣一声。陈赓待马四蹄一着地，飞身下马，手握马鞭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喊道：“徐深吉，你给我站前边来。”

徐深吉战战兢兢地站到陈赓面前。

陈赓：“昨天我传达给你的命令听清楚了没有？”

徐深吉：“我听清楚了。”

陈赓：“听清楚了为什么遭袭？”

韩东山瘸着腿过来：“旅长，也有我一份责任。”

陈赓：“韩东山，负伤了，先别给我说责任，现在把部队的损失情况赶紧向我报告一下。”

徐深吉：“报告旅长，全团牺牲三十六名，伤二十二名，还有二百三十三名战士没有归队。只有等到晚上才能知道具体情况。旅长，此次遭袭我负完全责任。”

韩东山：“也有我们的责任，旅长你处分我们吧！”

陈参谋也抢着说：“也有我们的责任，旅长你处分我们吧！”

陈赓不耐烦地：“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咱们的主要任务是归拢部队，布防石门口，这个地方绝对不能让日军攻破，这关系到整个战役的全局，你们懂不懂？”

徐深吉来了精神：“旅长，你下命令吧，我们一定不惜一切，守住石门口。”

一队队战士相拥相扶，不断归队。一个战士报告：“三营二连一排全部归队。”

江君玉穿行在受伤战士中间，在不断地拍照，看着一个伤员说：“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坚持回到队伍，我佩服你们。”

陈赓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哎哎哎哎，你，说你呢，拍什么拍，你是干什么的？”

女记者停住，高傲地对陈赓说：“陈旅长，我就是要采访这支打不散的队伍。”

陈赓：“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这叫打不散的队伍吗？这叫打不散的吗？叫日本鬼子打得满山跑，七零八落的。”

江君玉：“你误会他们了，我采访了每一位伤员，他们都说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回到部队，都要凝聚在一起。陈旅长，我采访过国民党的部队，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打散了。什么叫凝聚力，什么叫战斗力，我今天才明白。陈旅长，这才是一支真正的队伍。”

陈赓被这位小女记者逗乐了，苦笑道：“同志们，你们都听见了吗？记者说咱们是打不散的队伍，是一个有凝聚力的队伍。你是哪个报社的？”

江君玉：“《阵中日报》记者江君玉。”调皮地说，“我能采访您吗？”

陈赓：“可以啊，可以可以，你要怎么采访？”

江君玉：“我想为您和您的战友拍张照。”

陈赓挥手招呼道：“快快快，都过来。好，拍张照。都给我精神点。记者说咱们是打不散的队伍，对不对？”

战士们听说拍照来了精神：“对，打不散的队伍。”

陈赓被战士们围在中间，整理一下衣领说：“来。”

江君玉蹲下身，拿着相机按动快门“咔嚓，咔嚓”照了几张。

陈赓指挥所　日　内

刘伯承在地上踱步。

陈赓从七七一团赶回来，一进门见刘师长和张主任已在等他。

陈赓：“师长，主任，我……”

刘伯承平和地制止：“什么也别说了，部队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赓：“七七一团伤亡五十七名，其余的在不断归队。到我离开时还有六十三人没有归队。可是战士们的情绪很高，他们都表示要洗净这次耻辱，寻找战机给日军一击。”

刘伯承：“到底是长征过来的部队，能够马上归队，说明部队的战斗力和整体素质。要汲取这次教训。”

陈赓呆立在那里片刻，长叹一声：“唉！别的部队都打了胜仗，可我陈赓……师长，你处分我吧！全部责任由我一人承担，我要向党中央直接写检讨。”

张浩：“这个就不必了，你立即召开营级以上干部会议，对部队进行一次彻底的思想警戒教育。”

陈赓：“是，我一定教育全旅吸取这次教训。”

刘伯承：“包括我们在内，都应该吸取这次血的教训。”

画外音：1937年10月25日，毛泽东致电八路军各部严厉指出，七七一团七亘村受袭击，是胜利冲昏头脑。须以深切的话告诉他们，必须把勇敢精神与谨慎精神联系起来。

平定县　马山村　空地上　日　外

深秋的太行山，红叶在山上点缀，像一幅幅国画。在群山环抱的空地上。有一支部队集中在这里，席地而坐。

部队面前站着首长，依次摇出：刘伯承、张浩、李达、宋任穷等。

张浩向前一步：“同志们，咱们今天开一个思想教育会，师部已将会议的内容报告了朱老总和彭副总。主要就七七一团遭袭事件，所暴露出的干部战士轻敌思想，进行一次深刻的教育，毛主席从延安来电，对我们作了严厉批评。”

陈赓惊疑地站起：“延安，毛主席？”他几步走到刘伯承面前问：“你是不是替我背了黑锅，对中央做了检讨？”

刘伯承：“我是师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浩：“陈赓。”

陈赓：“到。”

张浩：“你来念一下。”

陈赓：“是。”转身到张浩面前，焦急地一把夺过电报念：“小胜之后，必生骄气，轻视敌人，以为自己了不得。七七一团七亘村受袭击，是这种胜利冲昏头脑的结果。你们宜发通令于全军，一直传达到连队战士，说明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是一个艰苦奋战的长过程。凡那种自称天下第一、骄气洋溢、目无余子的干部，须以深切的话告诉他们：必须把勇敢精神与谨慎精神联系起来，反对军队中的片面观点与机械主义。毛泽东。师长，我作为三八六旅的旅长，七七一团七亘村受到偷袭，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在此作出深刻的检讨。今天，连营以上的干部都在，我代表三八六旅向师长保证，一定以优秀的战绩血洗耻辱，报仇雪恨。”

张浩：“同志们，务必要做到思想平静，不要以为日军也好打，怀着给日军一试高低的念头。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坚决不能有的想法！大家都记住了吗？”

干部们一起喊：“记住了。”

刘伯承：“主席的电报大家都听了，七亘村的教训是沉痛的，在座的都是连以上的指挥员，战场上任何疏忽，我们下面就要牺牲好多同志。我们一二九师总共才九千多人，其中一半没有枪，大刀、长矛，靠这些武器和人马同日军正面地交锋行吗？我们打仗是靠什么？靠智慧，靠勇敢，我们今后的作战，主要是山地游击战。我们要争取一点一滴的胜利，积小胜为大胜，消灭一个日军缴获一杆枪都作数。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我们不打正规战，不打阵地战，不打消耗战，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战略的大转折，思想的大转弯。”

平定县　刘伯承指挥所　日　内

刘伯承、张浩、李达在和陈赓谈话。电话铃骤然响起，李达接：“报告刘师长，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黄绍竑电话。”

刘伯承站起接电话：“黄长官。”大家把目光投向刘伯承。

化入娘子关黄绍竑作战室：黄绍竑阴阳怪气的声调：“伯承兄，我听说你们七七一团被日军突袭，受了大损失啊，这可怨不得谁。你们的游击战不行啊，还得靠我们正规军、正规战。我看你们八路军只能打个侧面了，正面作战恐怕不行。”

刘伯承面色严峻：“黄长官不必怀疑我们一二九师的游击战，保卫娘子关，你是重任在肩，对我们一二九师你过几天再下结论吧！”马上把电话挂上。返身对在座的说：“这个黄绍竑，看不起我们的游击战。”

刘伯承放下电话，气鼓鼓的。

陈赓握着双拳往起一站，一只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发出震地的响声。说：“师长，不用跟他生气，小人一个。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刘伯承：“你说说！”

陈赓：“我想在七亘村打一次埋伏战，只不过那会儿我是吃了败仗怕你批评没敢跟你说。”

刘伯承：“还有你陈赓怕的事情？说一说你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陈赓：“师长，七亘村往西有十里峡谷，谷深数十米，但是底宽不足三米，地势十分险峻，大路西侧蓬草丛生，便于咱们的部队隐蔽和埋伏，但是敌人的部队要从此通过很难迅速展开。”

刘伯承接住陈赓的话说：“而且敌人急于控制正太路南面的平行大道，必然加紧从井陉至平定的小路运兵运粮。七亘村正是这条小路的必经之地。”

陈赓看着师长问：“师长，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

刘伯承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说：“我是这么构想的。”

陈赓兴头大起：“太好了！师长，你放心，七亘村是我三八六旅的伤心地，但是同时它也是张网捕鱼的好地方，我要让七亘村变成敌人的伤心地！我得赶紧回去安排侦察，看看敌人的动向。”说完拔腿要走。

张浩要制止：“哎，陈赓。”

刘伯承却对张浩：“让他去吧！”

陈赓满怀信心地敬礼：“是！”

陈赓临时指挥所　日　内

陈赓与王近山等在研究方案。王近山：“旅长，咱们在七亘村设伏的情报准不准确啊？都这点儿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侦察员慌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行军礼：“报告，日军第二十师团向平定突击后，后面拖有一支近五百人的辎重队，抄小路而来，昨天晚上在距七亘村十余公里的测鱼镇宿营。今天一早已经出发。”

王近山指着山下：“旅长，来了，来了。”

陈赓：“这鬼子以为这条路还很安全呢，但是他们忘了，咱们不仅是打不散的队伍，还是打不走的部队。敌人来了多少人？有多少车辆？”

侦察员：“日军三百多，马车四十多辆，骡驮大约一百多。”

陈赓：“好，你们继续侦察，有情况及时报告。”

侦查员：“是。”

陈赓说完马上拨通电话急切地说：“师长吗？师长，敌人已经出动了。昨夜在测鱼镇宿营。军用物资都用马车和骡子拉着。”

刘伯承手中握着个铅笔，边接电话边在地图上七亘村的地方画了一个红圈。马上对陈赓说：“命令七七一团迅速赶到七亘村以东，在桃花岭与七亘村小路上运动；七七二团迅速赶到王德寨与川口间，一有情况，立即出动！嗯，其他设伏由你全权处理。”

陈赓：“是！”

七亘村　陈赓指挥所　日　外

七亘村指挥现场，陈赓对着下面听令的营长、连长说：“十一连、十二连。”

两个连长：“到。”

陈赓：“王近山。”

王近山：“到。”

陈赓：“还有特务连第二排也编在其中，安排在七亘村到甲南峪之间的公路两侧准备埋伏迎敌。”

王近山：“是。”

陈赓：“九连、十连。”

两连长：“到。”

陈赓：“你们，到七亘村以南的高地，作为战斗预备队。”

两连长：“是。”马上走出指挥所。

陈赓：“旅直属队，作为咱们的总预备队。记住，战斗打响以后，火力一定要猛。咱们子弹少，尽量少用子弹，给神枪手用。多用手榴弹，把手榴弹全砸在敌人头上，明白吗？”

众人：“明白。”

陈赓挥挥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