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飞的碎片

云南师范大学文理学院 杨蕾璇

这一次在坟塘里瘫坐

像条残喘的蚯蚓

她做寡妇十一年了

一直在控诉自己的男人

竟吝啬到不肯去自己的梦里

遗像上西装革履的这个男人

死比活看着端正

不似她鬓发渐白

脊梁弯曲

可她苦难的人生里

从来不知道

这土里的湿润

有一半是他离别后流出的泪水

盲流诗人

看到过你写

你写农村

永远是矮小的板锄和粗糙的手

是十亩的麦田和十亩的干旱

是滚滚的热泪养成了荒野无边

你写爱情

是莫妮卡的丁字裤

要赤裸、要热烈、要半个舌头

包裹住半个舌头

也要是维特的烦恼

要注定分离 要郁郁而终

你写疾病

是很多的阿莫西林和青霉素

用来窥见与洞穿

她下半身夹带的隐痛炎症

和他喉腔里藏着的腥臭浓烟

你写生活

就要是枯萎、是残缺、是坟墓

而你是针尖、麦芒、刺和刀锋

你偏执潦倒还很暴虐

你写下一个世界

就悲惨一个世界

删掉

删掉

上文

删掉

下文

删掉

修辞

删掉

连你

删掉

这样才足够悲情

好吧

通通删掉

剥洋葱

某些洋葱 皮有三层

光环、地位、好长相

放在最表面 要看就给你

指甲往最鲜艳处插入

就看见虚情假意、装腔作势

小肚鸡肠的肉

被戳穿后淫荡的笑

不愿示人地藏在骨子里面

谁敢冒犯就要谁好看

猫尿都淌了一地才发现

深处是无知的黑洞和自卑的癌

再往里去没有了

剥剩下的

全是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