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叶间露

人对珠宝的拥有，不过一世。你又不能将它吃了，或以其他方式进入身体。它只能徒增虚荣而已。

雨后潮润，叶上水珠在夜间闪闪发光。它们是草木的珍珠，只要天公作美，时常可以拥有。花木将珠宝吸收，变为绿叶、花朵、诱人的果实，比如红丢丢的樱桃，变为芳香、枝蔓、巨大的南瓜，甚至变成刺。雨之珠宝，随时再来再有。

哗啦的雨水中，仿佛能听到草木大笑。雨后花木静默疯长。据说雨水含氮。热爱园艺的邻居，内蒙古周师傅每每用几个大桶，在檐下接了雨水，浇自家花木。他是位土木工程师。周师傅在院里种葡萄，嫌土不好，能挖近一人深换土。种下的葡萄力大无穷，果实硕大繁多。有一种虫叫金龟子，夜间活动，把葡萄叶咬得细筛一般。周师傅不打药，夜间和妻子打着手电筒捉虫，每晚能捉一二百个。夏日炎炎时，也常见他夫妇推自行车，用袋子去外面野地驮土，种这种那。他还弄了两棵小枸杞种在门口。

久不见他了。他高大，健壮，可惜得了不好的病。现在不知去了海南，还是返回内蒙古。年轻时他好酒，后来戒。去夏送他一坛酒，他还能饮几杯。

遛狗路过他家，灯黑漆漆。若在平时，他院外对面檐下，必置数桶。此时檐下空空，黑暗里我过时，仍存了小心，恐遇物绊倒。心中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