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奶葫芦
枣树上的明月。枣树上还悬挂着因太高摘不到的葫芦。
中午出门,一夜之间偷长出来的小葫芦,悬在院门口门把手边,开门它晃悠一下,仿佛跑出来偷窥我一下,又赶紧想藏起来。
我拿拎着的酒瓶比画着比例拍下它。它浑身毛乎乎的小透明胎毛,肉墩墩可爱极了。我觉得轻轻喊它,它似乎就能奶声奶气答应一声“唉”。不过得在深夜,现在大正午它不会理我的。
我忍不住想摸摸,伸了几次手又不舍得。微信里有文友说:“洞庭湖边的西瓜刚结出来也这样毛茸茸,我哥哥老是喜欢得不得了,去摸它。然后摸得光溜溜,就被揍一次。可是过几天又忘记了,又去摸,又接着被揍……”另一个朋友说,生长期的葫芦不能用手摸,摸了就不长了。幸亏我没有舍得下手。
江苏诗人庞余亮说:“你拿酒瓶会惊吓到它,它会想,我将来是只酒葫芦?”
微信里友人一片惊叹。这小小的长满胎毛的葫芦,惊动、惊醒了太多朋友的童年。时光瞬间倒转,如此快乐。
在此刻,这葫芦亲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看看它,又看看它,跺脚搓手,走来走去。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拿梯子爬高细细察看,一下子呆住了。天哪,怪不得我昨晚焦躁不安,总觉有事正发生却不知何事。原来昨晚偷偷长出这么多葫芦!
它们在密叶间,在光与暗的阴影里躲来躲去,东一个西一个探头探脑。大致数,竟数出二十多个。而一定还有不少藏得密实、让我漏数的小家伙。
我每天写东西累了都看看的,休息眼睛,也爬上爬下活动一下麻木的手脚。昨天白天看时,什么也没发现。
但是昨晚也有一颗小葫芦死了。它枯蔫耷拉的样子,看上去让人觉得葫芦藤好伤心。我没有听到小葫芦微弱的嘶叫,不知它枯掉的原因。而即便昨夜听到它叫,我也不知如何救,除非虫子正咬它。
有个写小说的朋友耳力好,常失眠,因为夜间的各种细微声音。改天他来,晚上听和逮住偷偷长出的小葫芦吧。最好也能听出,是什么东西杀死了那小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