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往美国
美国孩子的创造力和想象力,都是在这些稀奇古怪的题目中每天得到锻炼的。这样的教育的差别就是:(1)从不同观点看问题,没有正确答案;(2)经过参与和实践真正理解;(3)团队合作,避免零和思维。
成年以后,我才发现这种教育的真谛。美国的教育和学习方法所注重的准则是:自由、独立、自主学习、重视理解、重视实用。老师重视学生发表的意见,甚至鼓励学生反驳老师。
我每次回到家都严格按照老师说的做,题目里不认识的单词就去查词典,但是从来没有去翻书找过答案。因为,我觉得这是老师给我最大的信任,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我终于理解了,对于一种语言文化的掌握,远远不只会说当地的语言,了解当地的风俗,更要对这种文化的历史和这个国家的制度有深刻的了解。
如同初到美国之后,我大声念出1/7等于多少的时候一样,别人认为我是数学天才,而我在这种鼓励中得到了心理暗示。这种心理暗示时刻影响着今后的选择、生活、行为方式。
勇于选择,有一颗勇敢的心,这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转折
20世纪60年代,台湾刚刚兴起一股留学美国热。
我的大哥李开宁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杜兰大学,并得到了奖学金。不过,我们家当时无力支付昂贵的路费,大哥只好坐免费的货船周折了几个月,才到了大洋彼岸,下船时,兜里只剩十美元。正是因为钱的问题,所有假期,大哥都在外打工,每年只寄一些照片回来,让家人了解他的近况。大哥拿到博士学位后,进入橡树岭国家实验室(Oak Ridge National Labs)工作,成为了一名科研人员。
1971年11月,离家9年后,大哥第一次带着嫂嫂回到台湾。
大哥这次学成归来,家里人分外欢喜。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向他讲述这几年的变化。在这9年里,二姐结婚,二姐夫刚毕业没有钱,爸妈又辟出一间房,让他们住了进来,三姐读完护专后,也到美国留学去了。听到这些,大哥有恍如一梦的感慨,当年分别时,我这个小弟弟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都已长成一个壮实的小学生了。
那时候,台湾的教育还是八股式的,严厉、死板、一切以考试为中心,大学联考是所有学生心头的一块石头,颇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悲壮。哥哥看到这样的情景,觉得应该让我早点去美国读书,从这种没有人性的教育枷锁中解脱出来。而且,早一天去美国,早一天感受美国先进的教育理念,就能早一天从西式教育中受益。
哥哥回台决定带我去美国
当哥哥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的时候,我相信母亲的内心一定非常纠结,从我出生起,母亲从未让我远离她一步,只要看着我就是一种最大的满足,她怎么舍得让她最爱的孩子远赴美国?但是,没多久,另一种信念就占了上风,她要让儿子去美国,因为那里的教育,可以把他锻造成一个“融会中西”的人才,而她的儿子,将来注定是要去影响世界。
我那时对美国的概念非常模糊,唯一的印象就是哥哥嫂嫂寄回来的几张照片和几只毛绒玩具。哥哥寄来的照片,有一些有雪景的特别漂亮,台湾从不下雪,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雪,这让我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向往和好奇。另外,我也很喜欢嫂嫂寄来的一只毛绒小老虎,据说那是她大学篮球队的吉祥物,那只老虎摸起来毛茸茸的,很柔软。有段时间,我每天都抱着那只小老虎,爱不释手。在我的意识里,美国应该会有很多新奇的玩具,能让我尽情地玩。
至于去美国留学,我还没有太多的想法,也不知道我将面对怎样的困难和差异。只是记得母亲对我说:“你应该去,那里培养了很多了不起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小小的我更是对那个国度充满了期待。
于是,哥哥开始帮我办理移民手续,过了一年多,所有的手续都准备齐全了。
1973年11月的一天,天刚蒙蒙亮,全家人前往台湾松山机场,和我同行的人有哥哥嫂嫂以及决定去美国陪我半年的妈妈,其他的家人都来给我们送行。
对我来说,去美国没有任何负担,前有哥哥嫂嫂带路,指点学业迷津,旁有妈妈跟随,照顾饮食起居。我懵懂地以为,我不过就是飞上十几个小时换个家住,而非远走他乡,以前世界绕着我转,以后,世界照样还会绕着我转。对哥哥嫂嫂来说,他们一直在美国打拼,刚站稳脚跟,又要承担起照顾弟弟的重任,心情是不安而谨慎的。而对妈妈来说,送最爱的儿子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自己也去陪住一段,但是她和那个世界语言不通,又没有一个朋友,其紧张落寞可想而知。
不管大人心中如何五味杂陈,我戴着花环跟家人在机场拍了一张照片,便登上了赴美的飞机,一路美梦。
印象中,我们先在旧金山落地。爸爸在美国做访问学者时认识的朋友郑伯伯和郑伯母接待我们住了一个晚上。郑伯伯在旧金山州立大学教书,他的太太曾在斯坦福医学院任职。后来,我的一生都和郑伯伯、郑伯母有着密切的联系,当然,这是后话了。第二天,我们从旧金山飞往哥哥位于田纳西州的家中。
田纳西州位于美国南部,1796年被接纳为美利坚合众国第十六个州。这是一个有着田园风光,但是经济不算很发达的州。哥哥的家就坐落在田纳西州的Oak Ridge,翻译成中文叫作橡树岭。
说起橡树岭这个地名的由来,还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橡树岭本来是一片山岭,上面长满了橡树。1914年,一位自称可以未卜先知的居民约翰·亨德里克斯(John Hendrix)看到了未来,他说:“当我躺在森林里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个橡树岭上面会盖满房屋和工厂,这些房屋和工厂会帮助美国打赢一场战争。战争结束后,会有一个城市留下来。”
20多年后,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1942,美国开始实施“曼哈顿计划”(美国陆军部利用核裂变反应来研制原子弹的计划),挑中橡树岭来设计制造原子弹。本来只有少数人把家安在这个“乡下的乡下”,“曼哈顿计划”推行后,这里的居民很快从1942年的3000人飙升至1945年的75000人。直到1945年8月6日,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原子弹,周围的人才知道这7万多人是做什么的。
亨德里克斯的预言竟然实现了。
“二战”过后,美国把这个高度机密的实验室变成了橡树岭国家实验室,在那里继续做非机密的物理、生化研究。慢慢的,橡树岭的人口又从75000人下降至27000人。
1949年,这个城市正式取名为橡树岭。1959年,橡树岭有了自己的市长、市议会,成了名副其实的城市。
对我来说,美国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不同的汽车,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人烟稀少,风景秀丽,这里和台湾就像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