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独创精神的反叛者
贝多芬在维也纳最初的3年得到了成功。贝多芬在那里获得了创作他的音乐,“从海顿的手中获得莫扎特的精神”。
贝多芬从海顿那里所学到的正是海顿起初开始学得的,事实上贝多芬所选择的是行动而不是纸上空谈。
贝多芬并不在海顿处如何学习作曲,他以后反而成为一个作曲家,一个熟练而完美的作曲家。他从波恩带来了许多手稿,他的音乐到处按着海顿的步骤而走,所以显得非常乖戾,但是贝多芬仍非常佩服他,他知道海顿的内在力一天强似一天,而且力也愈加有生气。
贝多芬所需要知道的是作曲所有的方法和观念,但是海顿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这位伟大的作曲家对于教他题外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海顿第二次从伦敦载誉归来以后,就努力进行交响乐的创作,而贝多芬却什么都没有做,希拿克深知这个孩子的性格,教了他一些东西而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我现在知道一定要极力帮助我热心的学生。”
他答应加倍地补偿贝多芬在海顿处所没有学习到的,但要贝多芬保守这一个秘密,因那是为了职业上的关系,希拿克就开始改正贝多芬的错误。
从此以后,贝多芬用自己的手写作了不朽的作品,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的光景,直至希拿克不能对他再有帮助为止。在1794年的一月里,海顿离开了他的学生而到伦敦去了,将贝多芬交给了有名的阿尔布列斯伯格。
阿尔布列斯伯格也像海顿一样疏忽和不注意,贝多芬所学到的多非日后所用得到的,话虽如此说,至少他在这里学习到了柔软音质的运用,否则他就不必在这里学习了。
兰兹和阿尔布列斯伯格非常熟悉,所以他向他介绍了贝多芬的情况。兰兹告诉他说贝多芬是个天才,是个难以约束的学生,不过只要让他跟随他自己的意志行事就行了,假使他的灵感来了,切不可用任何方法来阻止它,而要让他自由地发展。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贝多芬的想象力渐渐有了生气,它甚至在贝多芬的头脑里逐渐形成了美丽的形体。但是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知道贝多芬从阿尔布列斯伯格处得到任何改正错误的指导。
而山勒里却完全不一样了,他是皇家乐队的指挥,虽然不指挥歌剧,但仍然是一个作曲家,因为他富有经验而且技术熟练,所以非常受大众的尊敬。贝多芬向他请教声学,偶尔请他教授意大利文,这教程是不收费的。
贝多芬需要更多关于歌剧方面的知识,他都用心地吸取了,他辛勤地学习朗读时的声调和表情。意大利的歌曲,那时是音乐会中所需要的,贝多芬创作了3首三重奏,因此他带了这些作品去见山勒里以作鉴定。
海顿也被请去听贝多芬的3首三重奏,含有命运性质的第一号作品,于1793年在李希诺夫斯基家中举行首次的评判,这个年老的音乐家从来没有听见过类似这种乐曲,这3首三重奏在演奏的时候,他静静地听得很有滋味,似乎有一些是他所不知道的,而旁边的人也都看着他的面部到底有什么反应。
法朗兹的儿子兰兹,也就是日后贝多芬的学生,用他自己的语言写着关于贝多芬当时的情形,当时海顿批评了贝多芬的三重奏中的一个部分,这使贝多芬感到惊异,因为他认为那个部分正是三重奏中最好的部分了。从此以后,海顿的批评给贝多芬留下一个极坏的印象,因为他认为海顿对他是太妒忌和自私了。
即使海顿的话不能算是嫉妒的话,那么至少这次贝多芬取得的成绩是使他羡慕的,那自由的观念、进取的力量,恐怕与海顿的作风都不相合,甚至是反叛的。
海顿有他自己的经验,当另一个人要进行音乐上革新的时候,他的意识可能是偏执的,贝多芬失去了对海顿的崇拜,他自己的音乐并非不及他的老师。
贝多芬的第一号作品3首三重奏手稿,两年以后才得到出版。出版的时候,贝多芬有没有接受海顿的“忠告”将其修正,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一年以后,贝多芬写了第二号作品,即3首钢琴奏鸣曲,这是奉献给海顿的,海顿因此感到非常的烦恼,他知道他可以带这个年轻人到伦敦去而成为一名钢琴家,这对彼此都是有利的,海顿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前途是无量的。
1793年,海顿的朋友在波恩得到了他的信,大约也是关于贝多芬的第一号作品,其中他这样写道:“我的写作不久将倾向歌剧,而放弃作曲。”
这年老的人是正直和文雅的,但年轻的贝多芬却缺少这种特质,年轻有为的钢琴家冯·甘沙小姐,本想去李希诺夫斯基家中参加演奏,但看到了贝多芬的外表与华丽的陈设极不相称,而心中颇为不快。
她这样描述贝多芬:他的服饰极为普通,特别在我们的一群中更显得落后了。除此之外,他的所有举止毫无文雅可言,换一句话说,他是相当粗鲁的。
在冯·甘沙小姐的记忆中,仍能很清楚地想象出来当时的情景:我很清楚地记得贝多芬的第二个老师,海顿和山勒里静静地躺在音乐厅边上的沙发上,都小心地穿上最好的着装,头上戴了假发,而贝多芬所穿的是超莱茵式的衣服,一点也不拘束。
维也纳人最初对于贝多芬的看法,说他作为一个作曲家还不如说是一个出色的钢琴家更确当些。一个钢琴家时常奏一些协奏曲、奏鸣曲或是三重奏之类,大众注意力多是集中在演奏者的技巧上,贝多芬时常演奏他的降B长调钢琴协奏曲。
但是贝多芬对于第一个用管弦乐伴奏的乐曲从不感到满意,甚至在1801年,他多次进行了修改,这样还是没有达到他的满意。在饱满的创作热情下,贝多芬开始了他的第二首G大调钢琴协奏曲创作,1798年,这首曲子第一次在布拉格公开演奏,他的手好像是不能停住的,不久他又开始第三首钢琴协奏曲的创作。
1796年贝多芬作了一次音乐旅行,但只到了两个城市,布拉格热烈地欢迎他,他写给他兄弟约翰的信中显得很高兴:“我进行得很顺利,我的艺术赢得了朋友和尊敬。在此预备再住一个多星期,然后去德累斯顿、莱比锡和柏林。”
到了柏林,他在普鲁士皇宫不止一次地演奏着,因为威廉二世是一个提琴家,贝多芬就为他作了两首低音提琴奏鸣曲,也就是第五号作品,他与皇帝的大提琴家杜泡特合奏,皇帝送给作曲者一只金的鼻烟盒。
没有人能够有他这样快的音阶、双颤音和跳跃的速度,甚至赫梅儿也不能同他相比,他演奏的能力是极端的幽静、高贵和美丽,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有在听不见的时候,头才稍稍往前倾了一些。他的手指并不过长,但富有力量,指尖因弹练过多而显得阔了些,对此,贝多芬告诉他的朋友:“那是因为在年轻时常练习到深夜所致。”
在维也纳的第一年中他称了霸,一度被誉为小提琴神童。而于26岁成为大众化钢琴家的萨尔斯堡·约瑟夫·惠番尔,这时也来到了维也纳,照那时的习俗,他立即与贝多芬进行了比试。大剧院的指挥西弗拉特被请来作为评判人。权贵们立即分成两个阵营,李希诺夫斯基的一边拥护贝多芬,惠兹勒男爵的一边相反。
1799年维也纳迎来了钢琴家约翰·克莱茂牧师,他是生于德国的英国人,也是克雷孟特的学生,克莱茂的艺术比惠番尔更好,他不久就成为欧洲的第一流钢琴手。不过当他与贝多芬相比时,也出现了相同的结果。
克莱茂惊奇于贝多芬精致而完美的弹奏,果敢、富有煽动性的想象力。贝多芬尊重克莱茂,同他做了朋友,并向他请教。
克莱茂是个形式主义者,不能接受贝多芬灵感突发所给予的恩惠,有一次到贝多芬的住所去,他听见他的朋友正沉浸在钢琴的梦境中,他静静地站在走廊上足足有一小时半之久,甚至于完全听入了迷,然后才踮起脚尖轻轻地溜了出去。
当1796年贝多芬在普鲁士皇宫演奏的时候,给人们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
有人这样写道:“贝多芬对于在场每一个人的影响,可以从他们眼睛看出来。观众们可以说大都是眼含热泪听贝多芬演奏的,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贝多芬艺术的伟大影响力了。贝多芬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感动了所有在场的听众,他精神上的美丽和新奇,大大地感动了他们。”
贝多芬有一次参加了某一个音乐会,他在1801年告诉白兰坦诺,说他在他弹奏完毕以后,并没有见到喝彩和拍手,他们却聚集在钢琴旁哭泣,“这不是我们艺术家所希望有的,”贝多芬说,“我们需要喝彩。”由此可见,贝多芬这方面魔力之大了。
贝多芬在“即兴”方面的天才是够惊人的,“重复”可以说对于作曲家是最有效的方法,一段长长的演奏,他只要记住某一段就可以了。在贝多芬,所可惊异的是他脑中的选择力是如此的强大和迅速,他不像莫扎特是一个善于辞令的人,但他有着非凡的想象力,随时随地都能做出些什么来,他特别擅长于变奏曲的一种方式。当某一个人提出了一个主题来改变的时候,他照例听任于自己从不失败的天才和熟练的手法去表现出来。
贝多芬的“即兴”会同时演奏两个主题,然后展开它们。“他对于演奏的动作毫不拘束”,我们知道这个主题在贝多芬看来是很容易的,他的即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他个人对乐曲富有磁性力,几首未完成的作品,能够同时在他脑海乐思中逐渐强大,然后再从他的手指下行云流水似的流露出来。
贝多芬走红了。
他的钢琴演奏场场爆满,暴风雨般的掌声不断。作曲也很顺利。当时的维也纳人往往以贝多芬的演奏作为音乐欣赏的标准。他们心目中只有贝多芬。对获得成就,他很得意,但他并没有陶醉,而是把目光瞄向音乐艺术的峰巅,在前人还没有涉足的领域,他要开拓出一条路来。
25岁那年,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的天才必能获胜。我已经25岁了,我必须尽我所能,实现一切愿望。”他充满了追求,坚信自己的力量。
成功看似容易却充满艰辛,贝多芬的成功是勤奋和毅力换来的。他每天除了饭后短时间外出散步之外,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曲、练琴。
有一年,他刚搬到一家旅店的第三天,弹琴弹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吃饭。正弹得如醉如痴时,屋门猛地被推开,房东太太向他喊了起来:“先生,我们实在受不了啦!你不休息,我们可要休息啊!”
“对不起,我不过才弹了几个小时啊!”他早就忘记了时间,已完全沉浸在艺术的天国里。
“什么,才几小时?你‘叮叮当当’地敲打一整天,烦死人啦!要住在这就别再弹这玩意儿,想弹就从这儿搬出去。”
老板娘下了逐客令,贝多芬只好搬家。他因各种原因经常搬家,据说在维也纳期间一共搬家60多次,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