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集市

临近春节，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向薛城的农贸市场。

时令虽是寒冬，朔风袭人，冰天雪地，但小城的年集，却是春意盎然。市场中心，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男女老幼，仿佛在人海中游泳。甜蜜的欢声笑语，响脆的阵阵鞭炮，生意人招徕顾客的声声吆喝，汇成了巨大的声浪，恰似夏天池塘的蛙声，使人感到一股暖融融的春意正扑面而来。

青菜市场里，摆出一街的五颜六色：鲜脆的芹菜，青青的辣椒，翠绿的蒜苔，又红又黄的西红柿……真是五色斑斓，流光溢彩。采购的人们，个个脸上笑逐颜开，洋溢着节日的欣喜，每个菜篮子都装满了新鲜的蔬菜。同往年相比，鱼、肉摊点却显得有些冷落，尽管价格稳中有降，可经营者的生意，依然不算红火、兴隆。

花市上，人如潮，花似海。束花、篮花、盆花，形态各异；桃红、杏黄、玫瑰红，五颜六色，处处呈现出“万紫千红总是春”的景象。川流不息的人们，在花海中徜徉、观赏、选购，表现了对节日生活的新追求。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颠踬着小脚，也挤在花市里寻寻觅觅。老人来自乡下的敬老院，据她说，前几天的一个深夜突然发起高烧，村支书为给她治病，冒着严寒，求医取药，来回奔波，冻成重感冒。为此老人一早就从2里外的地方赶来，意在为住院治疗的村支书，买一束金黄的向阳花，以表达对这位好公仆的慰问和敬意，怎奈价格偏高，自己囊中匮乏，力不从心，因而徘徊、流连，望花兴叹。卖花姑娘观察细致，善解人意，无偿地将一束黄灿灿的向阳花送给了老太太。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花，嘴唇翕动着，眼里闪着泪花，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距集市不远处，有一个小书屋，里面摆放着很多科技书刊。书屋虽小，但顾客盈门，来自乡下的庄稼人，正在全神贯注地选购理想的读物。养猪专业户争购《快速养猪技术百问》；食用菌养殖示范户，买了10多本《蘑菇栽培技术》；城北的菜农，挑选了一大摞《西红柿高产问答》、《大棚蔬菜培植技术》等单行本。目睹眼前人们采办年货的新气象，回忆前些年抢购鸡、鱼、肉、蛋的场面，对这年味的骤然变化，我有些不解，便征询身边一位年轻人的看法，他爽快地说：“现在人们的生活普遍好了，过年的观念不应该再停留在原来的认识水平，特别在精神生活上要有新追求，再说科技可以致富，我们的眼光要理所当然地放远些。”年轻人坦诚的话语里，蕴含着闪光的理想，流泉般的智慧，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这使我感受到，当代农家，对崭新生活的执著追求和对科技致富热切的渴望。

夕阳西下，成群结队的人们，拖着长长的身影，在欢声笑语中踏上归途，他们的每个菜篮子都是沉甸甸的，因为里边装满了春天的新鲜、温馨，装满了新生活的幸福、喜悦，装满了佳节的喜庆、欢乐，也装满了人们美好的心愿和甜蜜的希望……

1996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