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安抚西域的班超

名家说史:中国古代名将 作者:陈梧桐,苏双碧 著


安抚西域的班超

班超个人小档案

姓名:班超

字:仲升

所处时代:东汉

生卒年:32—102年

官职:西域都护、射声校尉

出生地: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

辅佐君王:汉明帝、汉章帝、汉和帝

军事成就: 镇抚西域,促进民族融合

轶事典故:投笔从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封爵:定远侯

最得意:绝域立奇功

最失意:哥哥含冤被害

胸怀壮士志 投笔效张骞

班超(32—102年)字仲升,东汉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为班彪少子。班彪字叔皮,曾被光武帝刘秀任为徐县(今江苏泗洪南)县令,病免后致力于修史,专心于史籍,以《史记》所记史实止于汉武帝太初年间,虽有好些人缀集时事,却多鄙俗,不足以踵继其书,遂博采遗事异闻,作《史记后传》六十五篇。但班超出生时,其父还在徐县县令的任上。班超还有一兄,就是历史上与司马迁齐名的班固。班固继承父志,专心精研,历时二十余载,修成《汉书》一百卷。后世用纪传体编写正史的史学家,皆不足以望班、马之项背。班超在其父兄的影响下,胸襟宽阔,素有大志,不拘小节,在家中又很能孝悌,克勤克俭,不耻劳辱。论文才,他倒是不及“才高而好述作”的乃父,更赶不上“九岁能作文诵诗赋,及长,遂博通古籍、九流百家之言”的乃兄,但对《公羊春秋》等经传书籍却也都多有涉猎,而且口才极好,尤善诘辩。汉光武建武三十年(54年)班彪死,班超一家回到家乡。班固为完成其父未竟的事业,开始埋头于史书的编撰工作。不久,有人上书明帝,告他私改国史。明帝诏令扶风郡收捕班固。扶风郡把班固押入京兆狱,尽行抄取班固家中的书稿。由于在班固被告发的前不久,扶风人苏朗鼓吹私自编造的图谶而被下狱处死,因此情势对班固十分不利。班超担心郡吏刑讯逼供,乃兄无法为自己做出有力的辩护,乃驰往京师,诣阙上书,幸蒙召见。班超慷慨陈词,详细说明班固编撰史书的宗旨,赢得明帝赞赏。扶风郡又将班固所著书稿及时呈上朝廷。明帝审阅一过,既奇班固之书,更奇班固之才,不仅诏令释放班固,还把他召入京师,入校书部,任为兰台令史,命他与前睢阳令陈宗、长陵令严敏、司隶从事孟异等,共同修成《世祖本纪》。

班固像

永平五年(62年),班固迁为郎,典校秘书。班超与母亲也都随班固搬到洛阳。此时的洛阳已十分繁华,有“宫室光明,阙庭神丽”的宫殿群和名目繁多的台、观、馆、阁,还有富丽堂皇的辟雍和灵台。“外则因原野以作苑,顺流泉而为沼”,有许多供帝王游猎的苑囿和池沼。而且,工商繁盛,物资丰盈,“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巧,充盈都邑”;“琦赂宝货,巨室不能容,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但是,班超不仅因家中生活贫困,经常要靠受雇于官府,抄书取酬,以补家用的不足。他既没那么多的穷精神,也没那么多的穷工夫,悠游于广厦之间,沉浸于闹市之中,而且认为苦守京师无出息,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方,并不迷恋京师的繁华。有一次,班超竟然停下手中的活计,投笔叹道:“大丈夫倘无别的雄图大志,即当效法傅介子和张骞立功于异域,以求封侯,怎能老是在笔砚中讨生活呢!”身边的人都笑话他。班超并不恼恨,只是很有感慨地说道:“小子怎能理解壮士的抱负呢?”事后,班超去找相面的人一卜前程。相面的人大概已经风闻其志,故意顺情鼓吹,说:“祭酒,您不过一介书生,命中却注定您当封侯于万里之外。”班超让相面的人说明得此结论的状貌。相面的人遂煞有介事地指点着说:“您燕颔虎颈,飞而食肉,这正是万里侯的相貌呢!”当时的人大都迷信,班超虽然不那么虔诚,倒也算不得例外。经相士这么一鼓吹,他自然更坚定了立功绝域的决心,并积极准备,静待机会。过了一段时间,明帝不知什么原因竟忽然想起了口才过人、善于雄辩的班超,特向班固问道:“您的那个弟弟现在在哪儿呢?”班固如实应对,说是“为官府抄写书籍,得些报酬,以养老母”。明帝遂把班超擢为兰台令史。后来,班超因受人牵连,获罪免官。但他志不在此,不以为意。

奋勇入虎穴 绝域立奇功

汉代一般把今甘肃玉门关和阳关以西新疆和中亚地区,统称为西域。自张骞通西域以后,西域与中原联系密切,使臣往来频繁。汉宣帝时又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东北)设西域都护,由骑都尉、谏大夫出任,统领和管辖西域诸国,进一步促进了汉族和西域少数民族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西汉末年开始失去控制西域的能力,西域三十六国分裂成五十几个小国。王莽统治时,欺压少数民族,断绝西域交通。匈奴奴隶主贵族乘虚而入,向西域各国勒索苛重的赋税。各国不堪忍受,纷纷请求东汉政府重派西域都护,驱除匈奴势力。东汉政府刚刚建立,无暇西顾。匈奴有恃无恐,更为猖獗,致使西域各国和各种势力互相兼并攻杀,大部分国家又都被匈奴所控制。明帝即位后,东汉政局趋于稳定,经济发展,国力日益强盛,遂于永平十六年(73年),命窦固北击匈奴。窦固以班超为假司马,出酒泉塞(今甘肃酒泉一带),至天山(今新疆吐鲁番城北),击匈奴呼衍王,斩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夺取天山北路的门户伊吾庐(今新疆哈密西),绝幕(渡沙漠)六百余里,至三木楼山而还。班超在这次战争中机智勇敢,深为窦固所器重。东汉政府为了驱除北匈奴在车师前、后王国一带的势力,重新建立与西域诸国的政治关系,决定派遣得力官员出使西域。这对班超来说,正是建功立业、报效祖国的极好机会。窦固也就真的把这个机会给了智勇双全而又早有此志的班超。

班超以假司马的身份奉命与从事郭恂首先来到鄯善。起初,鄯善王广对班超礼敬有加,招待备至,后来却忽然变得疏懈怠慢,十分冷淡。班超私下对其官属说:“诸位可曾感到礼意冷薄了吗?这一定是因为有北虏使来,鄯善王举棋不定,不知该投附哪一方的缘故。明智的人能见微知著,何况情迹已经昭彰!”计议已定,班超遂将馆舍中的鄯善侍役召来,诈他说:“匈奴的使臣已来了好几天,他们现在住在哪里?”侍役见班超已一语道破机密,十分惶恐,平素又对汉人怀有好感,只好和盘说出。班超将侍役暂时收押,禁闭不放,然后把随从出使的三十六名吏士全部召集到一起,先与他们共同饮酒,待酒酣之时,班超鼓动说:“诸位与我一起来此绝域,无非是为了建立功业,邀取富贵。现在北虏的使臣才来几天,鄯善国王就对我们礼敬俱废;倘使鄯善将我等尽行拘拿,送往匈奴,我等骸骨都将成为豺狼口食,这可如何是好?”随从吏士异口同声,都说:“现在处于危亡境地,无论死活,愿从司马!”班超朗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唯有乘夜火攻胡虏,他们不知我们究竟有多少人,必定惊慌失措,如此即可将其全歼。胡虏既灭,鄯善必然震惧,那我们就可功成业立了。”众人似有疑忌,又说:“应与郭从事熟商才是。”班超瞋目叱道:“吉凶决于今日。郭从事乃是平庸文吏,听说此事必定惊慌。计谋一旦泄露,我等白白送死,还算得上壮士吗?”众皆拜服。入夜,班超带领吏士径奔匈奴使营。可巧天空刮起大风。班超命十名吏士携鼓伏于胡虏使的营帐之后,约定:“见到火光,即擂鼓大呼。”其他人都持兵握弩,埋伏在营帐大门的两侧。布置完毕,班超即顺风纵火,前后鼓噪,冲杀之声大起。虏众惊乱,胡撞四窜。班超首先突入,起手击毙三人。胡虏节使屋赖带和副使比离支及其随从三十多人被斩杀,一百多人被烧死,无一幸免。第二天,班超率众还,乃告郭恂。郭恂闻知大惊,继而又面容色变。班超深知其意,立即诚恳地说道:“从事虽未同行,班超又怎能独擅此功呢?”郭恂乃悦。班超于是召鄯善王广,向他出示虏使首级,鄯善举国震惧。班超又晓谕抚慰,宣传汉德。鄯善王遂决计与匈奴断绝关系,归附东汉,并遣其子入汉为质。

张骞通西域图(敦煌壁画)

班超禀报窦固。窦固大喜,立即上书明帝,详细禀奏班超功绩,并请求朝廷复选干员出使西域。明帝对班超十分赞赏,立即诏令窦固,说:“有班超这样的官员,有什么理由不遣派他,而要改选他人出使呢?今以班超为军司马,让他续成前功。”班超遂复任使臣。行前,窦固打算增益其兵。班超以为不必,辞谢说:“愿将原先跟随我的三十多人,这就够了。倘有意外的事情发生,多带人反倒不方便。”窦固从其计。

依汉使如父母 抱马脚留班超

班超此次出使,先至于阗(今新疆和田)。此时的于阗王广德刚刚攻破莎车(今新疆莎车),成为南道诸国中的强国。北匈奴还派有使臣监护其国。因此,广德对班超等人冷淡傲慢,礼仪甚疏。于阗还有迷信巫人的习俗。广德让巫人请示神对于阗何去何从的态度。巫人胡诌:“神已发怒,责问何故欲附向汉?汉使有,赶快取以祠我。”广德不敢有违,遂遣使至班超处求取马。班超对这一情况早已侦知,当即应允,只是有一条件:必须巫人亲自来取。巫人不知是计,欣然而至。班超二话未说,立斩其首以送广德,并趁机质责广德待汉使无礼,对汉廷不诚。广德早已风闻班超在鄯善诛灭匈奴使臣的诸多情状,今见班超动怒,不禁诚惶诚恐,立即攻杀匈奴的监护使者,诚心附汉。班超对广德以下大臣一一予以重赐,可谓恩威兼施、德刑并用。班超由此镇服于阗。西域与汉断绝联系六十五载,至此复通。

“汉匈奴归义亲汉长”铜印

当时,龟兹(音qiū, 今新疆库车)王建为匈奴所立。他依恃匈奴势力,控制北道,攻破疏勒(今新疆喀什市),杀其王,另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永平十七年(74年)春,班超从间道进入疏勒境内,在距离兜题所居的盘橐城九十里处暂时屯驻,然后派遣从吏田虑带少许人先去招抚兜题。临行前,班超面授机宜,说:“兜题本不是疏勒种,国人必不肯为他效命,兜题如不立即降附,你就相机将他拿下。”田虑赶至盘橐城,入见兜题。兜题不仅根本没有降附的意思,而且根本没把田虑放在眼里,因而毫无戒意。田虑乘其不备,突前劫持。兜题左右猝不及防,惊慌失措,只顾鼠窜。田虑将兜题捆绑结实,派人飞驰禀报班超。班超立即驰入盘橐城,悉召疏勒将吏,当众揭露龟兹国倒行逆施的种种暴行,并求得疏勒故王兄子榆勒,将他立为疏勒新王,更名为忠。疏勒举国欢悦。疏勒王忠及其官属纷纷请求班超处死兜题。班超为树立汉廷威信,不听其请,将兜题放归龟兹。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冬十一月,汉遣窦固出敦煌昆仑塞,至蒲类海,击破白山部匈奴,遂入车师。东汉朝廷复署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以陈睦为都护;耿恭为戊校尉,屯车师后王部金蒲城(即金满城,今新疆奇台县西北);关宠为己校尉,屯车师前王部柳中城(故址在今新疆吐鲁番县东南的鲁克沁)。

永平十八年(75年)八月,明帝死,皇太子炟嗣位,是为肃宗章皇帝。冬,焉耆(今新疆焉耆)乘中国大丧,攻没西域都护陈睦,尽覆其众。北匈奴乘机攻围校尉关宠于柳中城。车师复叛汉廷,伙同匈奴攻校尉耿恭于疏勒城。耿恭食尽穷困,仍率残余士卒数十人煮甲弩为粮,食其筋革,以果腹坚守。汉遣征西将军耿秉出屯酒泉,行太守事;遗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等调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多人,星夜赴援,终因道路辽远,未能遽至。龟兹、姑墨(今新疆温宿、阿克苏一带)等国也趁机屡屡发兵攻疏勒。班超拒守盘橐城,士吏无几,势单力孤,只能与疏勒王忠相呼应。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建初元年(76年)的春正月。酒泉太守段彭大破车师于交河城(今新疆吐鲁番县雅尔和屯)。适值关宠病故,王蒙等人已感无力援救耿恭,打算引兵东归。幸赖耿恭军吏范羌曾奉耿恭之命至敦煌迎取兵士冬装,此时亦在王蒙军中。范羌请得两千兵,从北至疏勒城,迎回耿恭。班超孤立无援,坚守盘橐城一年有余。章帝因不欲疲弊中原以事夷狄,乃悉罢西域戊己校尉及都护官,又因担心班超没有援接,难以自行立足,特下诏班超,召他归国。班超奉诏将归,疏勒举国忧惧,不知所措。都尉黎说:“汉使弃我而去,我国注定复为龟兹所灭。实在不忍心眼见汉使离去。”说罢,他即引刀自刭。班超自疏勒返至于阗,王侯大臣抱住班超马脚,号泣着说:“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班超深受感动,并且知道于阗绝不肯放他东归,自己也还壮志未酬,决心留在西域。班超与所率三十六人又折返疏勒。在此期间,疏勒已有两座城池复降龟兹,并与尉头(约今新疆阿合奇县西哈拉奇一带)连兵以自固结。班超回到疏勒后,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对反叛者进行坚决镇压,又击破尉头,诛杀六百多人,很快就使疏勒一度动荡的局势又重新稳定下来。

内省不疚心底宽 不恤人言不记怨

建初三年(78年)四月,班超率疏勒、康居、拘弥兵一万人攻破姑墨石城,斩首七百级。班超欲乘胜平定西域,遂上书章帝,恳请益师西征,书文大意如次:

臣窃见先帝打算通好西域,因此发兵北击匈奴,派遣使臣西向出使于外国,鄯善、于阗即时向化。而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等国都愿重新归附,并打算同心合力攻破龟兹,打通汉道。倘能控制龟兹,则西域未肯降附汉的王国将不过百分之一而已。臣诚敬自怠,本率伍小吏,承蒙拔擢,实愿像谷吉一样效命绝域,与张骞献身于旷野中的事业差不多。昔魏绛仅为一国大夫,尚能平和诸戎,何况臣奉大汉天威,难道就不能起到铅刀一割的作用吗?前代谈论西域的人,都把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途处以东,莫不向化。大小国无不欣欣然,贡奉不绝。只有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在前一时期与官属三十六人奉命出使西域,备遭艰厄。自从孤守疏勒,至今已有五载。胡夷情留,臣颇熟识。问其城郭大小,都说:“倚汉与依天等。”以是观之,则葱岭可通,龟兹可伐。当今之务,应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他归国。与西域连兵,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即可降服龟兹。以夷狄攻夷狄,实为上策。臣见莎车、疏勒田肥地广,草牧丰饶,不比敦煌,鄯善有差,兵可不费中国,粮食亦足以自给。而且姑墨、温宿二王,独为龟兹所立,既非其种,更遭厌苦,其势必有降汉的反叛者。若二国来降,龟兹不攻自破。盼能为臣明示行事条款,参照执行。如有万一,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护佑,私下希望能亲眼看到西域平定,陛下得献大功于祖庙,宣布大喜于天下。

章帝览书,知其功可成,拟增其兵。适有平陵(今咸阳市西北)人徐干与班超素有同样的志向和抱负。他上疏章帝,表示愿奋身以助班超。章帝遂于建初五年(80年)以徐干为假司马,命他率领弛刑及义从千人急赴西域,以就班超。

先此,莎车以为汉兵再不复出,遂降附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音pā)辰n亦复叛汉,班超急欲克敌,无奈势单力孤,难有大作为。徐干率兵及时赶到,班超喜出望外。遂与徐干大破番辰,斩首千余级,俘虏甚众。

班超既破番辰,又欲进攻龟兹,自思乌孙兵强,宜借其力,乃奏称:“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武帝因此以公主嫁乌孙王。至孝宣皇帝时终于得到乌孙赞助,远逐匈奴。今正可遣使招慰,与其共合兵力。”章帝深以为然,遂遣派使臣出使乌孙,善加慰谕,以期通好。建初八年(83年),乌孙国亦遣使入朝,与汉修好。章帝遂拜班超为将兵长史,特假其横吹幢麾,并擢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臣归国,且赐乌孙大小昆弥等锦帛。李邑方到于阗,正赶上龟兹攻疏勒,恐怕路途艰险,不敢前行,反上书奏称西域难平,并诽谤班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班超得知李邑所为,叹道:“我身非曾参,却蒙三至谗言,恐怕难免见疑于当世了。”幸亏章帝颇知班超,信任其忠,未为谗言所惑,说:“即使班超真的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怎能尽与班超同心?”章帝不仅未为谗佞之徒所欺,还命李邑到班超那去接受节度。章帝还诏令班超:“若是李邑到卿处报到,便留与从事。”班超却遣李邑监护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干对此很不理解,对班超说:“李邑曾亲自诋毁您,意在败坏西域事功,何不依照诏书留下他,另外派遣别的官员护送侍子呢?”班超的回答是:“正是因为李邑诋毁我,我今天才特意派他去。内省不疚,何恤人言!为图报复一时痛快而留下他,决非忠臣所为。”

料敌如神震西域 因功得封定远侯

建初九年(84年),东汉政府又为班超增兵八百,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率兵前往。班超既得增兵,复征疏勒、于阗兵,共击莎车。莎车暗中勾结疏勒王忠,多以珍宝引诱。疏勒王忠贪图重利,遂反汉而从莎车,并恃险西保乌即城。班超于是改立疏勒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数征发疏勒的亲汉吏民,全力攻忠。忠拼命死守,班超攻半年未能攻下,而康居又出精兵援忠,乌即城一时更难攻克。时值月氏新与康居通婚,两相亲密。班超遂遣派属吏,多持锦帛,出使月氏,厚赠月氏王,令其转告康居王,毋为忠援。康居王顾念亲谊,不仅依令罢兵,而且把忠也裹劫了去。乌即城再难抗拒,只好降于班超。

叛王忠被康居执去,幸得不死。三年后,他竟说动康居王,借得许多兵力还据损中,密与龟兹通谋,遣使诈降于班超,以期攻其不备。班超内知其奸而外伪称许,来了个将计就计,竟哄得叛王忠大喜过望。忠遂率轻骑驰见班超。班超密布伏兵,却又为其陈设酒宴,奏乐助兴,把气氛搞得喜气洋洋。然而,酒尚未酣,班超即令军吏拿下叛王,推出斩讫。班超乘机往攻其余众,斩首七百余级。南道由是遂通。

元和四年(87年),班超发于阗诸国兵两万五千人,复击莎车。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兵,共五千人往救莎车。班超召将校及于阗王会议,宣称:“今我方兵力寡少,敌方兵力众多,势难相持。据此为计,莫若分散撤离。于阗王由此东行,长史由此西归,天黑击鼓为号,闻号声即分头出发。”然后故意缓解对俘虏的监守,使其得便逃脱,还报军情。龟兹王闻讯大喜,亲率万骑驰至西界,阻遏班超。温宿王将八千骑驰至东界,邀截于阗。班超料知二虏已出,遂密召诸部统领兵马,于鸡鸣时驰袭莎车营。胡虏毫无防备,立即惊乱奔窜,溃不成军。班超一举追斩敌首五千余级,大获其马畜财物,莎车遂降。龟兹、温宿等为班超所算,无不畏怯其用兵之神,加上莎车已降,只好各自退散。班超由此威扬西域,远近震慑。西域南道从此畅通。

汉代西域诸国图

当时中亚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怀有并吞西域诸国的野心。这个国家就是月氏人所建立的贵霜帝国。月氏人最初居住在中国西部敦煌、祁连山一带,势力强大。但匈奴强盛起来以后屡攻月氏。文帝初年,月氏被匈奴击败后西迁至塞种地区(今新疆西部伊犁河流域及其以西一带),正式称为大月氏。汉文帝后元三年(前161年)前后,大月氏遭乌孙攻击,又西迁大夏(今阿姆河上游)。武帝元朔元年(前128年),张骞曾访问过据有巴克特利亚的大月氏,以后往来逐渐密切。据《后汉书·西域传》载,大月氏曾分为休密、双靡、贵霜、猗(音xī)顿、都密五部分,每部首领称“翕(音xì)侯”。其后五翕侯中的贵霜翕侯丘就却(一说丘就劫)统一大月氏,自立为王,约在公元1世纪中叶建立起贵霜王朝。当班超在西域活动时,早已对西域虎视眈眈而又对汉王朝怀有忧惧的贵霜帝国,极欲修好于汉,以期解除东汉对它侵略行为的干涉。当初,贵霜帝国曾派兵协助汉军出击车师,是岁又遣使臣到洛阳贡献符拔和师子,遂欲和亲于汉,求尚汉公主。班超因已调查其奸,断然予以拒绝。贵霜王朝则因其政治企图未能得逞,十分怨恨,遂转而采用武力入侵的手段,永元二年(90年)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以攻班超。班超兵力甚少,部属都因此而惶恐不安。独班超临大敌而不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他鼓励军士说:“月氏兵士虽多,长途跋涉数千里,翻越葱岭至此,必定运输断绝,粮草不继,何足忧惧?我方只须收谷坚守,不过数十日,敌军就得因饥蹙而乞降。”经此一说,军心稍安。事态的发展正如班超所料到的那样。月氏副王谢驱兵攻班超,不克;纵兵抄掠,一无所得。班超估计其粮将尽,必定派兵往就龟兹以求援,乃遣兵数百于东界邀截。谢果然遣将护使往赂龟兹。班超伏兵骤起截击,将其尽行歼灭。月氏使携带的金银珠玉也都成了汉兵的战利品。班超令人持月氏使者头以示谢,谢大惊惧,当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班超纵其西归,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不敢有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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