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其实活得不算太久。

却又总是觉得自己活了很久。

平时我写东西是很快的，但到了为自己的第一本书写序的时候，想到它最终要递交到你手上，我就觉得落笔千钧，不知该如何下笔。

该写些什么好呢？

心头万言竟无一句可叙，敲下的字句也反复删改，我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信笔而书。

我生在西北，祖上和沙漠与土地打惯了交道。

那里海拔不低，我的心气也养得不低；那里气候不佳，我的性格也生得放浪。

总想看一眼更高处的世界，还没上去，却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跌倒。

这些年我走过一些路，也遇到过一些人，我试图记下一些故事，也刻意地丢掉一些过往。

我记得那几个在布达拉宫一时兴起磕下去却不愿起来的长头，也记得那几圈在拉卜楞寺心血来潮转起来就不想停下的经筒，我记得额头碰在石砖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模糊身影，也记得手掌贴在马鞍上心底里呼啸而过的声声叹息……

遇见的人已经遇见，丢掉的人已经丢掉。

在身边的还在身边，要离开的早就离开。

这一年我稀里糊涂离开西北，匆匆忙忙到了北京，而后又在武汉歇住了脚。从北到南，一架航班飞过了距离，也跨过了四季。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定居，听着人们陌生的口音，恍惚间自己好像又活了一次……

这本书我写得磕磕绊绊，交稿过程也一波三折。不是没有把一切都记下的冲动，只是总觉得有些事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但是当你拿起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能够分享我人生中或糟糕或温暖的时光。

我没体味过太多的人生无常，这书里的人，阿雯、老赵、六六、小西，他们都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忙着属于自己的庸碌日常。

他们从我的生命里打马行过，在他们自己的生命里扮演主角，我们萍水相逢，彼此依靠。但是谁的坎都得自己咬牙跨过去，谁也没法做谁的救世主。

这是时代的群像。

人们开始怀念车马邮件都很慢的年月，却不能忍受没有Wi-Fi的日子。

我不愿意这样，我不愿意你们也是我生命里的匆匆过客，我要你们来得晚一点，走得慢一些，看遍沿路的每一处风景，不辜负所遇的每一份深情。

余生还很长，我会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你，前方无数的山高水阔和星辰大海，我们会一起到达，到了那时候，我想对你轻轻地说上一句：

“我们慢慢来，余生多指教。”

2016/深秋

赤木 于武汉

前方无数的山高水阔和星辰大海，我们会一起到达。

那些皮里春秋和暮云春树，我们会一起说。

最好的爱情是，兜兜转转那么久，

我还在这里，你也回来了

余生还很长，日子也很慢。

我们有的是时间。

努力消化眼前的苟且吧，

为了诗和远方

从哭哭啼啼到痛而不语，

也许这就是人生

只要有爱，生活就会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