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诗经往事——爱在荒烟蔓草的年代

文学的意义 作者:扈永进 著


诗经往事——爱在荒烟蔓草的年代

闫红

真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卫风·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晋朝的美男子潘安,每回上街都会造成交通阻塞,满大街的女人们,甭管是妙龄少女还是半老徐娘,乃至老眼昏花的老太太,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手拉着手,围着他转圈,朝他车里扔水果。这场面,很有喜感也很疯狂,作为彼时平民偶像、大众情人的潘安,还能否保持玉树临风的姿态?强作从容的脸上,当有几分啼笑皆非的尴尬,以优越打底的无奈吧?

他的发小张载很艳羡,也跑到大街上转悠,结果一个小酸枣没捞到,倒招来顽童的一堆板砖,只得“委顿而返”。唉,谁让小张同学生得太早,来不及听到那句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跑出去吓人肯定是你不对了。又可见,早在古代,相貌协会就已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连小屁孩们都是它的会员。

更多的男人,没有潘安那么幸运,老少通吃,也不像张载那么倒霉,人人喊打,他们默默无闻地走在大街上,但在长街的某个拐角,没准就会跟谁对上眼神,接过一双玉手递来的青瓜或梨枣——以瓜果传情达意,在中国古代社会历史悠久,早在《诗经》里就有文字记载了。

《诗经·木瓜》曰:“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朱熹释诗,说是“言人有赠我以微物,我当报之以重宝,而犹未足以为报也,但欲其长以为好而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赠答之词”。相对于“美齐桓公也”之类的牵强,这解释已经进步很多,但我还是只能同意最后一句,而不能同意所谓的以“重宝”报“微物”。

“报之以琼琚”的“报”,是回应,“匪报也”的“报”,是回报,诗人说得很清楚,纵然以琼琚回应木瓜,亦不是为了回报,而是“永以为好也”。木瓜抑或琼琚,都是情意的载体,并无太多区别,当然说不上什么“报”或“不报”的话。朱熹所言以“重宝”报“微物”,眼里只有木瓜与琼琚的身价,未免把那份情意看得太轻,是为买椟还珠,舍本求末。

倒也不能说朱熹俗气,《大雅·抑》中讲述诸种美德,其中一项便是“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权衡得非常清楚,也是人际交往中基本的法则。比这个再高级一点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回报严重大于当初的所得,还是划算的——多出来的那一部分,是为知恩图报的美德买单。

能这样,就算是君子了,但我还是嫌那种交往太紧张,收到对方的好意,来不及感怀,就要想到回报,内中有口不能言的设防。回报,不但是一种美德,亦是一个简洁的手势,要把对方刚刚发出的情意,在一来一往间结束掉。

而《木瓜》里说得多好:“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是一种绵绵无期的念想,一种又天真又松弛的期待,看上去很简单,在世间却很珍稀,不是因为吝啬,而是因为紧张,我们总是不容易相信对方的感情,又担心自己的感情被对方赚了去,物质损失还在其次,我们更加不愿意的,是被对方暗笑为一个孱头。

曾听人说过一个段子,京城有一大款,闲来无聊,喜欢在美女身上花俩糟钱,厮混一阵子了事。不想那次,他遇上的那美女比较有脑子,拿到钱没有立即跑去血拼,而是向高人请教去了。高人说,这些钱,穷不了你也富不了你,你不如拿它做件大事。美女听从了高人指点,买了个礼物回赠给大款。大款万花丛中过,钱花出去多半连个响声也听不见,哪见过这样的,大感动之下,将美女升级为正式的太太。说段子的人评价:从此这美女就算落了听了!

大款与美女交往的第一阶段,不过是“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没有感情含量,对司空见惯的大款来说,连个小酸枣都算不上;第二阶段,美女回赠的礼物,就其物质价值,在大款心中也不值什么,却说明了美女不慕钱财,更说明美女对自己的深情厚谊,这是大款以前没收到过的“木瓜”,他感动到报之以婚姻的“琼琚”,想“永以为好也”了。若他知道,这本来就是个“木瓜换琼琚”的案例,背后有策划大师支招,会不会悔断肝肠?便是我这局外人听了,也不由得悚然。

人心似海,总有些想以四两拨千斤的主,利用信息不对称牟取暴利。久之,人人都变得警醒,从身体到心,都跟他人保持距离,这种距离感是如此深刻,连真爱都无法将其消弭。

池莉的小说《来来往往》中,康伟业与林珠也算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她送他一只玉佩,他送她一套房子,那时节,他们只想为爱付出。这段爱最后曲终人散,林珠远走他乡,康伟业发现她连房子都已卖掉,虽然当初说好了是送她的,但她真这么做了之后,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不是心疼那套房子,而是随着那套房子被变现带走,猜疑的裂痕突然呈现,他怎能确定,她真的爱过他这个人?当年如醉如痴之际,将尘世规则一概放下,待到一转眼,物是人非,那爱情恍若一场幻梦,真金白银却清晰如砥。

之后的康伟业,便只是逢场作戏了,明码标价,决计不吃暗亏。这不只是生意人的精明,还有受伤者的自我保护。行走江湖,真心难以完好无损,伤了几次之后,就舍不得老拿出来了,即使遇到貌似可以付与真心的人,也会打量了再打量,一旦起了打量的心,疑窦就一定会生出来。

然后就只能接受,张衡《四愁诗》里的那种交换了: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虽然我不知道金错刀和英琼瑶价值几何,不过听上去金碧辉煌的,比木瓜换琼琚靠谱,就算有朝一日一拍两散,基本也是收支平衡,不用怀疑自己在物质和感情上都吃了亏。

说起来比较完美,但“美人”也不是傻子啊,哪会无缘无故先送你一把金错刀?其次,怎知那金错刀就不是赝品?不错,你是可以拿去请专家鉴宝,可有多少感情经得起这辗转路途上的流失?就算最后确定那是一把正品的金错刀,可以掏出英琼瑶了,一场感情的呼喊与回应,早已变成以物易物的交易,是谁说,真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一问,就是错。

因此,对于《木瓜》里那位“很傻很天真”的主人公,我有着不可企及的羡慕,羡慕他的内心有一种力,使他无视俗世里的交易法则,保持孩子式的漫然,随心所欲,选择最近的路途,直奔主题。而包括本人在内的其他人,却挣扎在俗世的网中,南辕北辙,左突右冲,手持琼琚,无人可送。

当爱情遭遇调情——《邶风·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

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

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那是暮春时节,宝玉和黛玉在落花中读《西厢记》,天气很好,风景很美,白纸黑字间的文辞令人齿颊噙香,而眼前人,也正合适,宝玉于是来了灵感,笑道,妹妹,我就是那“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城倾国的貌”。

原是用来形容张生和崔莺莺的,宝玉差不多就是公然示爱了,不承想,一向惦念他、紧张他的林妹妹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明显是怒了,说宝玉欺负她,声称要告诉舅舅去。

曾见人说,这是一个贵族小姐的矜持,是黛玉作为社会人的一面,勇敢如她,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面对心中的爱情的,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启动了自我保护程序。我对这个说法很认同,但隐隐觉得又有未尽之意,宝玉把这情话说得太顺嘴了,换成我是黛玉,没准也会不高兴。

宝玉这脱口而出的情话,不是示爱,是调情,表面上看,调情跟示爱长得很像,实质上却正好相反,非但不是一条道上跑的马,反而是背道而驰,在调情的道路上越深入,就离爱情越远。

《邶风·终风》说的就是一个严肃面对爱情的女子,却不幸碰上一个调情爱好者的苦闷。“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这个男子对这女子态度挺好啊,一见她就笑,还能说会讲,善于开玩笑,看上去倒是个挺潇洒的人,可是,面对他的谈笑自若,她心中的忧伤,却无法言说。

爱情,是一件应该严肃的事,就算原本性情开朗,一旦遭遇爱情,也不由得变得庄重起来。因为你看重,所以你紧张,因为你紧张,所以你就没法那么挥洒自如,爱情把你从自由王国逼进了必然王国,你望着条条迷途,心中充满惶惑。除此之外,庄重也是对于爱情的尊重,卸下面具,洗尽妆容,以最为诚恳与干净的心灵,与它赤诚相对。

而《终风》里的这位男士,谈笑风生,戏谑轻薄,他的话语也许很幽默,他说的段子也许很有创意,她望着他,默默地倾听,面色苍白,有悲伤的潮水扑过来,一下一下地,冲刷着心中那昏暗的荒滩。

她从他飞扬的神采上,看出了自己的命运,她想要的是爱情,他肯拿出来的,只是调情。前者是全身心的付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后者是有机巧的,以利己为原则的以次充好、鱼目混珠,总想赚取你点什么,或者是心灵,或者是身体,或者是别的什么。

《倾城之恋》里的范柳原和白流苏,都是调情的高手,他想赚取她的心,她想赚一个冤大头收留自己漂泊无着的下半生。他们开始交手了,范柳原对她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说她穿着绿雨衣像只药瓶——再凑近一点:医我的药。他的情话张口就来,有时很猛,有时很聪明,白流苏不踏实起来了,从他驾轻就熟的姿态上,看得出,他是个调情的老手,单靠调情,不足以使他为她托底。

如果说爱情是一种救赎,把平凡变伟大,把瞬间变永恒,调情则是把你独一无二的自我,打入芸芸众生中去,你跟她们没什么差别,他对你跟对她们,也没什么区别。

白流苏是用另外一种方法调情,装作对他情意绵绵,为了让情话显得更抒情,她出口之前,还要清一清喉咙,调出柔润的音色。但他也看出她不过是调情,两个精刮厉害人的交易因此陷入僵局,都想赚个钵满盆满,都不想掏出自己的老本,这种调过来又调过去的局面,变成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拉锯。最后,是一场战争,在几乎毁掉一个城市的同时,成就了他们的爱情。

在那生死攸关的瞬间,他们没有工夫说笑和挑逗,唯一的心思,就是希望对方平安,为了对方,希望自己平安,没有比生死更为严肃的事了,他们终于能断定,他们是相爱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范柳原对白流苏说,没想到我们真的恋爱起来了。白流苏嗔道:“你早就说过你爱我。”范柳原说,那时我们光顾着“谈”恋爱,哪有工夫恋爱啊。“谈”恋爱是调情,恋爱才是爱情,爱情被确定之后,范柳原也不再跟白流苏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别的女人听。

同样,宝玉跟黛玉说什么“多愁多病的身”“倾城倾国的貌”时,正是他最为躁动的时候,他是待黛玉与他人不同,却还是一会儿到这个姐姐面前讨好,一会儿到那个妹妹跟前献殷勤,整个一个无事忙,想要得到很多很多女孩子的眼泪。他的这句笑言,因此算不得真心,轻佻的口气,注定只是调笑。黛玉的眼泪中,一半是恼怒;另一半,未必不是如《终风》里这个女孩子式的悲凉。

等到宝玉确定一生只要一份眼泪,只要黛玉的眼泪时,他变呆了,变傻了,看不清眼前是袭人而不是黛玉,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倾诉起来,他那些呆话、傻话,才是爱情。

忘了是谁的MSN签名,说爱情的伟大之处,在于消灭了调情。可不是,当你真正爱上了对方,把眼前的这个人看成你的地久天长,你会发现,你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话可以对她说。出于对她的尊重,你不愿意有一丝的夸张,也不愿意有一丝的亵渎,世间最经典的情话,相对于你的爱,都显得浮飘,贴不上,当此际,也许要套用那句未必十分合适的名言:当我沉默时,我觉得充实,而我将开口,我感到空虚。爱情不但让人变得严肃,还让人变得寡言,虽然有点闷,可是,爱情本来就不是用来休闲的东西。

《终风》里的女子,没有黛玉和白流苏幸运,那个男子最后也没有把调情转换成爱情:“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有时,他会带着悠游的笑容光临她的住处,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忘记他之前,给她一个surprise(惊喜),这一点小甜头能够推翻她所有的挣扎,情潮翻涌,她重拾对于爱情的幻想。他却再一次地杳无踪迹,节奏掌握得很好,让她既不至于对他过于笃定,也无法将他彻底忘记,他将她的心玩弄于股掌之上,作为受益者,他的笑容,是那么优裕。

她对于这一切心知肚明,然而无能为力,当爱情遭遇调情,总是属于爱情的那一方受伤。耿耿不寐的长夜,依稀薄明的早晨,又或者,充斥在劳作缝隙里的寂寞时光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没完没了地想念他。

据说,一个人要是老被惦记着,就会打喷嚏,这个传说尽管荒诞不经,却是她唯一能作用在他身上的力量,假如她这没完没了的思念,真的能使他喷嚏连连,那么,他如风一般飘浮的身影,仍然与她联系在一起,这微不足道的作用力,看了让人心酸。

关于两人的结果,诗中没有下文,但我想除非命运横插一杠子,那浪子的心,不见得会被这执着然而无力的女子收服,他们很有可能,最终擦肩而过。但这一定不是最终的结果,浪子飞扬的心,抗不过命运的扯拽,嘴角边那玩世的笑容,没准就会变成自嘲,若有一天,在岁月的千山万水之外,归意萌生的他,想起那曾为他,爱意如花绽放的女子,会不会有一点懊悔?他是会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那样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而我没有珍惜”呢,还是像《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那位同样用调情对付过爱情的佟振保,面对着尽管憔悴却真爱无悔的王娇蕊,嫉妒懊恼地落下泪来?

编后絮语

关于《诗经》:孔子的情感态度价值观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段话具有三层含义:其一,诗歌这种文体具有兴、观、群、怨的功能。其二,近呢,可以用以服侍父母;远呢,可用以侍奉君主。其三,诗歌起码可以让人认识鸟兽草木的名字。第一条说诗歌的艺术性,第二条说诗歌的社会价值,第三条说诗歌的认识价值。由此可见,孔子认为诗歌有三种功能,即艺术性、社会性和认知性。特别要说明,孔子认为艺术性在前。

关于“兴”,晋代挚虞解为“有感”,南朝刘勰解为“起情”,总之,就是激发感情的意思。关于“观”,汉儒郑玄注为“观风俗之盛衰”,偏重于认识社会与道德,也应该包含对个体的人的处境、心理与精神状态的认识。关于“群”,汉儒孔安国有“吾自当与人同群”之语,强调社交功能,也可延伸到培植社会感情,生成精神共同体的功能。关于“怨”,孔安国解为“刺上政也”,明末清初黄宗羲认为“不必专指上政”,也可延伸到政治之外的各种社会关系中,譬如亲情、友情与爱情等领域的各种忧伤、追求和感叹。

孔子生活在一个“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的特殊时期。对此,孟子有所描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没有把拯救的希望寄托在强权政治上,而是希望礼乐之治的古风能够重新降临。孔子的“救世”构想无疑带有强烈的唯美、浪漫色彩,从尧舜到周公的礼乐之治是孔子心目中的理想政治,也成为他精神王国的一种“永恒的乡愁”。按照孔子对先王之道的理解,那样的社会必须经由礼乐教化方可抵达。于是,孔子在选编《诗经》的时候,就比较重视诗歌的文体特征和审美价值。

后代儒家出于当时官方意识形态的需要,对孔子形象的诠释,往往存在过分政治化的倾向,而忽略了他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学理论家的身份。孔子编纂《诗经》并没有把伦理道德主题作为入选的第一标准,相反,占据《诗经》主导地位的是抒情诗,而抒发人伦情感,尤其是异性间的爱情,才是《国风》的母题模式。李泽厚在他的《孔子再评价》中有言:“孔子没有原罪观念和禁欲意识,相反,他肯定正常情欲的合理性。”整部《诗经》篇章中,直接来自民间的《风》和出自下层知识者的《小雅》所占比例最大。

延伸阅读

●《诗经》

●木心《诗经演》

作者简介

闫红,现为安徽《新安晚报》编辑,安徽文学院签约作家。1990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误读红楼》《她们谋生亦谋爱》《哪一种爱不千疮百孔》等。

关于本文

精彩快读

●战败了的特洛伊,一直都在苦苦寻找着能够为自己谱写挽歌的人。它终于把目光投到落魄的荷马身上。

●荷马在奥德修斯身上寄托了自己的理想,这是他不可能实现的另外一种人生。

●诗人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不管他失明与否,都需要有一双内视的眼睛,擅长洞察内部的黑暗。

●古希腊既是一个古老的时代,又是人类文明永远的青春期。

●《伊利亚特》是荷马青年时期的作品,《奥德赛》则诞生于作者晚年。

背景介绍

《荷马史诗》是古希腊盲诗人荷马创作的两部长篇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统称。《荷马史诗》根据民间流传的短歌综合编写,集古希腊口述文学之大成。它是古希腊最伟大的文学作品,也是西方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品之一。《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主题分别是在特洛伊战争中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之间的争端,以及特洛伊沦陷后,奥德修斯返回伊萨卡岛,与妻子团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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