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文稿
一小袋荆芥籽是在北中原的乡村集市上所置,刚打开小口,就透出一丝雨中的苦气。
母亲告诉我,荆芥有两套耕播方法:
一、可以在南窗下那片我自以为是的“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其实就巴掌大)种植,以初春为适。
二、种在青瓷大花盆里,置于向阳处,四季可撒籽。天一发凉就得移到屋里,免得荆芥感冒。
乡村还有个说法,撒荆芥籽时不宜过高,以免将籽跌死。
长高时掐叶或剪叶,凉拌、清炒均可,以生吃最鲜。还能拌上面油炸,之后再上锅清蒸,一点不亚于旧社会说的“小碗蒸肉”。我母亲现在还用此法来笼络人心,使得家中一群小孩子吃得团团转,吃完了这顿还想下顿。
我走过许多地方,尝过无数小吃,发现吃荆芥以北中原乡下为最,别的地方不大吃,因为荆芥吃起来满口奇异的怪味,像张岱这类人的文章。
忽然想到,像芫荽、荆芥、苏叶、薄荷这些异类草木,气质异样,特立独行,在草木之伍里那么不合群,都可划入明末遗老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