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匹普与乔
我站在教堂公墓里读家人的墓碑时,还刚学会认字,只认得出墓碑上那些字是由哪几个字母拼起来的。连那些字的简单意义还弄不明白;譬如说,看到“暨夫人”几个字,我竟当作是一种恭维话,恭维我父亲上了天,成了“天人”;幸好还没见到“下”字之类的字样,否则准会认为这位家属“下”了地狱,把他看得一文不值。我虽也上了“教义问答”课,可是这门功课规定必须弄明白的各种神学问题,我也完全理解得牛头不对马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曾把“君子守道终生如一”这句话当作这样一种义务来履行:每次走出家门到村子里去,非得沿着同一条道儿走不可,既不能从车匠门口经过,也不可拐到磨坊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