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
“我命令你们,你们要彼此相爱。”
白子月对潘家赫说这句话的时候,咯咯笑着,
跑到了离他足有四五米远的地方,
回头对着呆呆发愣的潘家赫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圣经》上说的。”
1
潘家赫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仅仅因为他出身名校,更因为他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他会分到哪个部门呢?大家的余光都注视着。
白子月自然也不例外,她冲对桌的姚晓夏吐吐舌头,挤挤眼睛:“我们收了吧!”
姚晓夏点点头,打了个手势:“OK。”
其实,谁能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两个女孩不过调皮罢了。
“头儿,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帅哥了,我们收了吧?”白子月对领着潘家赫的老总说。
老总笑着点了点她:“鬼丫头,你咋知道呢?”
“啊?”白子月和姚晓夏相视一愣,“真到我们这里了?”
老总指着她俩说,“家赫,以后你就和她俩一起工作吧!”
“好的。您好。”
潘家赫对老总笑笑,转身对着两个还在发愣的女孩颔首,微笑,问好。
两个女孩有点儿蒙了,“嗯……嗯,好,好,欢迎,欢迎……”
白子月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而已,在工地上,跑里跑外,任凭多苦多累她总是那个最淡定、最开心的人。只要有她在,再怎么烦乱的工地,也总是时刻洋溢着快乐。因此,她这个仅仅念了大专的女孩异常优秀,早早地就做了项目经理。
白子月在和潘家赫对视的一刹那,这个淡定的女孩,不再淡定。心,忽地惊了起来;脸,腾地感到一丝火热。
怎么会这样呢?她“哦”了一声,赶紧坐下。
其实,这样可人、努力的女孩,不是没有人追,也不是不想恋爱,只是,她总是蹦蹦跳跳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天使,尽管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她总感觉自己是个孩子,哪里有什么感觉?
可今天,怎么了?
她的波动,自然没有逃离姚晓夏的慧眼,她盯着白子月,一字一句地说:“你要中毒了!”
2
其实,中毒的岂止是白子月,潘家赫看到白子月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
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白色麻质小衫,淡绿褶裙,清丽丽的,如雨后清荷般散发着淡淡的气息,直逼心底。
尤其是在低头的刹那,映入眼帘的那双乳白色平底鞋,更是让他震撼,还有谁,敢赤着脚蹬一双平底鞋?
在潘家赫的眼里,太多的女子都是借一双高跟鞋,支撑起匀称或不匀称的身体,支撑起也许并不饱满的自信。
而这个白子月,就那么坦荡荡地来到眼前,像春天的白玉兰,哪里还需绿叶的陪衬,自顾自地绽放,不去在乎惊艳或是震撼。
潘家赫一直想遇到这样一个女子,本色得让人心动。
潘家赫真的心动了。
这样一个外表儒雅稳重,内心却高高在上的男子,曾高傲地拒绝了许多讨好自己的女孩,他等的清淡自然的女孩终于出现了。
潘家赫变了,从不吃早餐的人,开始变着花样地买早餐,一买就是三份。姚晓夏一份,白子月一份,还有自己的。
潘家赫停好了车,提着早餐,直奔楼上,看到只有姚晓夏一个,张口就问:“哎,人呢?”
姚晓夏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啊?”
“哦。”潘家赫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呢,是呢,快吃,一会儿凉了。这是你的,这是白子月的。”
姚晓夏喝着手里的八宝粥,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男人,有一些感动。能静下心来好好地等待一个喜欢的人,不惊不扰,只待水到渠成,这样的隐忍和耐心,就是历久弥坚吧。
姚晓夏看看整理文件的潘家赫,忍不住悄声问:“要不要帮忙?”
潘家赫忽一怔,继而脸红了起来,笑笑,低头不语。
姚晓夏刚想说“好了,包在我身上吧”,白子月就跑了进来。她走路总是像一阵风,当然,是春风吹又吹。
“才来啊?进餐吧!”姚晓夏招呼着白子月。
白子月看了一眼姚晓夏,局促了起来。姚晓夏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坐下继续工作。
白子月又看了一眼潘家赫,挺拔的后背一动不动。她坐下,打开电脑,拿起早餐,默默地吃着。安静的办公室,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一种温馨。
3
下班路上,姚晓夏拉着白子月逛街边的小店。夏天的风,吹着裙角,飘飘扬扬,在红彤彤的夕阳里,似游走着的油墨画。
姚晓夏拿着冰激凌,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白子月说:“嗨,明早再吃早点,表示一下吧,别这么矜持了,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白子月白了她一眼,嘻嘻笑着,自顾自往前走。
姚晓夏追上去,使劲咽下去刚咬的冰激凌,大声说:“你倒是说话呀?”
白子月看着她,笑。掏出手机,给她看:今晚八点,拐角,见。
“哈哈,你保密工作不错嘛!”姚晓夏开心地笑起来。
白子月低了头,红红的脸,赛过了天边的火烧云。
拐角,是那个颇有格调的茶厅,看到这两个字,白子月就觉得自己和潘家赫要发生一些故事了。
4
潘家赫的到来给项目部带来了生机,两个月的时间,几乎超过了以往半年的业绩。白子月和潘家赫的感情,也一天天地噌噌长着。
姚晓夏拿了结算兴奋地跑进来,让白子月看报表。
白子月一反常态。淡淡的失落,一览无余。
姚晓夏一下子糊涂了,问:“怎么了,月月?”
白子月看她一眼,不说话,泪就来了。
姚晓夏抬眼看看,没有谁注意到,她拉着她就来到了楼顶。
“说吧,什么情况。”姚晓夏单刀直入。然后,她听到了白子月和着眼泪的蹩脚故事。
潘家赫的妈妈来找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美丽雅致,颇有风情,她说:“白子月啊,不要缠着我们家赫了,好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地让他上了大学,考了研究生,为的就是让他找个聪明漂亮的姑娘。再说,他不可能总是在这里干的,这个公司有我们的股份,不过是为了让他到这里锻炼一下罢了。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趁早离开……”
“你知道吗?晓夏,她把漂亮、聪明这四个字说得那么重,我的心……”白子月泣不成声。
姚晓夏很生气地质问:“有必要着急吗?潘家赫的态度呢?他才是关键……”
“他还不知道,一开始我就应该知道,我配不上他。我不漂亮,也不聪明,而且他对他妈妈的感情很深,所以……”白子月蹲下来,抱着膝,说不下去了。
“不要轻言放弃,我支持你!”姚晓夏鼓励道。
“晓夏,我走,好不好?”白子月几乎要号啕大哭了。
“没出息……”姚晓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颤颤的白子月,姚晓夏轻轻拥住了她。这些年,她太了解白子月了,她是个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的女孩。可是,爱情,不经历困难,又怎会固若金汤?
不久,白子月辞职了,不辞而别。
5
潘家赫开始疯了一样地找白子月。他不明白,她怎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
潘家赫一遍遍地质问姚晓夏,姚晓夏除了逃避他的眼睛,除了眼含泪水之外,一言不发。
姚晓夏曾答应子月,什么都不说,可是她的心疼啊。
潘家赫到底在姚晓夏的坚持中,在父母的催促下败下阵来。
相亲,结婚,喜气洋洋。
6
两年后的某天,潘家赫回到家乡的小城。也许,人活到某个阶段的时候,就会忽然怀念从前。潘家赫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的妻子,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的女儿,这样的联姻,看上去很美。两个人相敬如宾,几乎没有争吵,异常地安静。却不知从哪天起,两个人默默地各居一屋,互不干扰。
直到一天,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离了婚,最后握手言和。
然后,潘家赫来到了小城。
他走在小街上,偶尔有汽车疾驰的声音,倒像是陪着他,悄悄走一程。他看街边的树,慵懒地伸着枝丫,繁茂的叶子浓翠无比。街边的月季,粉嫩嫩地盛开着。潘家赫忽然觉得心里乱,他想起当年,他和白子月,也到过小城。那时,冬天的小城,临近春节,到处都在燃放烟花。
白子月在烟花里欢快着,也像一朵烟花。
想着想着,潘家赫忽然感觉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
一切,仿佛都是昨天,恍然如梦。
“潘家赫?”
“嗯?”潘家赫回过神来。
“姚晓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白……”姚晓夏一下子停住了。“你说什么?”潘家赫瞪大了眼睛。
姚晓夏低低地说:“我来看白子月了……”
7
“我命令你们,你们要彼此相爱。”白子月这话说对了。
白子月离开公司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到一个小公司任职。也是相亲,结婚。婚后,也是不如意,两人好聚好散。
白子月不愿意让父母看到孤单的自己,只身来到了潘家赫的家乡,她知道,她怀念从前。但是,她却从未想到,潘家赫也会来。
当姚晓夏把这一切告诉潘家赫的时候,潘家赫感觉老天待他不薄,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了。
“你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呢?让我们彼此浪费了两年的光阴?”潘家赫紧紧地握着白子月的手,狠狠地问。
白子月含着泪:“我怕,我留在你身边,耽误你一辈子……”
“怎么会?”潘家赫又使劲地攥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这次,你休想从我的身边溜走!”
姚晓夏看着俩人又哭又笑的样子,仿佛在梦里。世上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环环绕绕多少年,无论再爱多少次,无论再拐多少弯。这世上,你是唯一的你,他是唯一的他,总会有一个为另一个而生,哪怕有多少的悲伤逆流成河,他们也总会相遇,总会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