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情怀
40多年前,县委盖起了高达3层的办公楼。在当时,它是全县最高的楼房,确有鹤立鸡群般的威风。
四季轮回,岁月沧桑,几十年转眼即逝,县委大楼犹如褪了毛的凤凰,名谓虽在,但却没有了昔日的风采。裂缝从三楼一直裂到一楼,三楼泼水一楼屋湿。更可怕的是墙壁裂缝,横七竖八,像蜘蛛网,缝宽的地方能塞进手指头。墙体变形,压迫得屋门开不开。质监部门来鉴定,人家只望一眼扭头就走,“不用鉴定,标准式的危楼。”县委办公室的同志也算负责任,隔几年用涂料把楼体刷一下,走廊两边抹点白灰,楼顶裂缝浇些沥青,为的是让这只褪了毛的凤凰多少还有点精神气。但这一切都只能是扬汤止沸。
大楼虽是危楼,可它的招牌却是金字的。局委的办公大厦虽又高又气派,可它没有县委大楼的牌子大。年轻人参加工作就想进危楼上,连傻子都知道,能进危楼上班的人都有希望,至多七八年,再不济也要弄个副科级领导下去当当。20多年来,我亲眼见老伙计、新同事一个个到局委、到乡镇走马上任,令基层同志羡慕不已,“人家是县委楼上下来的。”这就是在危楼上的优越。
笔者家居山区,亲戚没大官,家里经济差,20多年前,鬼使神差般也挤进了这座危楼。在县委楼上上班,好像身价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可危楼上的苦衷别人不知。在危楼上这么多年,我尝到了危楼的特殊滋味。我在二楼北面办公,一年四季不见阳光。木式门窗腐朽斑驳,跑风漏气,夏天像洗桑拿,冬天像坐冰窖。这两年安了冷暖空调还好些。令人心烦的是漏雨。前年夏天,外面下大雨,雨水顺着墙壁裂缝流进屋里。漏雨似涓涓细流,在墙上形成罕见的小瀑布,用拖把拖,用脸盆端,拖不及,端不完,屋内成汪洋。同事们看我一人忙不过来,帮忙“抗灾”。漏雨的地方恰巧是我办公坐的地方,由于墙壁透温,阴凉阴凉,我右腿患上了关节炎,上楼都非常吃力。忍无可忍,只好请求县委办领导,看咋解决一下。领导一看深表同情,连声说:“危险,危险。”后来,县委办总算把楼顶又浇了一层沥青,好歹遮住了漏雨的地方,使我这一阵子才没有继续抗“洪”救灾。
不能叫学生在危房上课,不能叫贫困户住危房,难道就应该叫县委在危楼办公?上级曾拨款,群众多呼吁,要求尽快建县委新办公楼。可县委书记换了一任又一任,县长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没有把建办公楼的事提上议事日程。不是领导不想建,不是没钱不能建,而是县里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特困户食不果腹,小朋友无处上学,发展经济需要投入,等等,这些确实比建办公楼还重要、还紧迫。楼虽危,却彰显了艰苦奋斗的作风在贫困县的发扬光大。
危楼见真情,危楼竖丰碑。在危楼显然工作条件差,不舒服,不漂亮,有抱怨,可我对危楼永远是情有独钟。但愿县域经济快发展,让危楼尽早成历史。
(原载2008年7月7日《平顶山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