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去边纵
1949年,随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打过长江,解放南京,国民党政权土崩瓦解,全国解放已经指日可待了。滇桂黔地区的地下党不断在城市和农村发动武装斗争,准备迎接主力部队到来,迎接全国解放。
1949年参加边纵前夕与同学合影(左为宋文骢)
6月,宋文骢高中毕业了。
毕业以后干什么?毕业以后向何处去?这是当时的毕业学生面临的一件很现实的事情,也是同学们议论最多的问题,同时是“民青”组织内讨论最多的问题。
时隔半个世纪,宋文骢还记得当时“民青”组织学习的任弼时同志《中国向何处去》这篇文章中的大致内容,从文章中他知道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就是中国的明天,就是中国的未来,就是中国的希望。
“到农村去,到‘山那边’(当时人们对边纵解放区的统称)去!去参加游击队,迎接主力部队到来,迎接大西南解放!”地下党组织向这些青年发出这样的号召。
“对,到农村去,到‘山那边’参军去,迎接大西南解放。”宋文骢和申业荣、王壁满等同学简单商议后,决定到解放区去参军。
给不给家里的人打个招呼,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呢?不行。而今到处兵荒马乱的,宋文骢知道如果给家里的人说要到解放区去参军,他是家中长子,父母肯定不会同意。那样一来,不但暴露了自己意图,让父母担心,自己反而还脱不了身。
宋文骢知道,此时正处在战争时期,参军就意味着要打仗,打仗就意味着有流血牺牲。他不知道这一去凶吉如何,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昆明,何时才能回昆明。临行前他回了一趟家,看了看父母和弟妹。离家时,他写了个条子,塞进了父亲的茶叶筒,尔后就悄悄走了。回到学校,在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他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自己的被包也扔了,用一条毛巾被把必要的物品一裹,就和到解放区参军的同学们义无反顾地走了。
几天后,他父亲拿茶叶泡茶时,才发现宋文骢留在里面的一封信。这封信的具体内容宋文骢已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他和同学们走了,到“山那边”去了,一时半时回不来了;孩儿不孝,没跟父母商量,就自作主张,父母要多加保重,不要担心;我走了,弟妹们要听父母的话;云云。文骢的妹妹一边给父母念信,一边流着眼泪,父母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忧虑、焦急、担心、生气,但又无可奈何——文骢已经走了几天了,到哪里去找他呀!何况他的翅膀已经长硬了,他是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了!
宋文骢和同学们上了火车,离开了昆明,一路颠簸到了宜良站。下车后,按出发前的约定,他们跟上一个手里拎着糕点盒的陌生人往前走,刚刚渡过南盘江就遇到了瓢泼大雨,全身淋得透湿,背上的行囊里也全是水。但此时他们顾不上这许多了,一直往偏僻的山里走去。翻过一座大山,看见有戴草帽、穿蓑衣的人来接他们,一听叫他们“同志”,这才知道已到了解放区。当天夜晚,他们住在一个少数民族老乡家里,吃的是荞面饭和麻洋芋。第二天一早起来,又继续赶路,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来到目的地。
他们最后达到的地方,是云南泸西县板桥镇滇桂黔纵队政治部干部训练班。到了解放区,这里又是一番全新的景象。生活虽然艰苦,但这里的一切对宋文骢他们来说,都感到既新鲜又稀奇。这里处处是欢歌笑语,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官兵平等,军民和气。来后第二天,边区纵队的司令员庄田、副司令员朱家璧接见了他们。首长们待人很和气,没有一点官架子。给大家讲延安的情况,讲边区和部队的历史,讲由城市斗争转为农村斗争的特点,勉励青年们在解放区好好工作和战斗,为解放大西南和迎接全国解放而努力。
接下来,宋文骢他们在板桥镇参加了为期一月的集训。
在这里,他才真正透彻地了解了共产党的纲领和宗旨,了解了人民解放军的性质和任务,了解了什么是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知道了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详情,知道了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学习期间,集训队领导拿来一张表叫他填写。
宋文骢接过表一看,上面写着“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登记表”。他不禁有些纳闷,自己不是早就参加了“民青”么,怎么还要再申请参加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集训队领导耐心告诉他,由于残酷的革命斗争需要,他先前参加的“民青”只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才是共产党直接领导的青年组织。
哦,原来是这样!宋文骢这才搞清楚两个青年组织之间的关系。
1949年7月,宋文骢正式参加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即现在的共产主义青年团。
集训结束后,宋文骢被分配到滇桂黔纵队司令部参谋处二科当侦察员——至此,宋文骢正式成为了人民解放军中一员,为全国的解放而工作和战斗。
在云南边纵司令部参谋处二科时的合影(1949年,右上角为宋文骢)
1949年10月,随着解放战争的推进,陈赓司令员率领的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势如破竹向云南进发,大军压境;滇桂黔边纵已形成对昆明的包围之势。云南境内的国民党军队和政府,以及驻扎在昆明城里的国民党第八军和26军等,尽管已风声鹤唳,却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宋文骢在边纵司令部参谋处已经半年。在这期间,他工作很紧张,经常单独执行任务,按照部队首长的指示,他今天跑情报,明天去搞侦察,后天去送鸡毛信。刚开始时,上级还没给他配备武器,一接到任务,他二话不说,拿把镰刀做防身武器就走了。这年秋天,他和另一位同志还曾胆大包天地到一个国民党保安团去了几次,企图策反这个保安团长,动员这个保安团起义,结果这个团长嫌共产党军队太苦,策反未能成功。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