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炼字与境界

影”“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评析】

任何艺术作品皆源于现实，王国维此条强调了行文炼字的重要性。“闹”和“动”两个动词的使用使得整首词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所描写的景物也充满了生命力，然而诗人的用词并非空穴来风，都是来自对生活的深入体验和细心感受，更是经过深入的推敲才能创作出妙句佳词。南开泰斗王达津先生《批判王国维文学批评的哲学根据》（《南开大学学报》1956年第2期）谈到：“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但我们不能仅仅在闹上欣赏徘徊，因为宋祁的词：‘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并非超现实，而恰恰是写出诗人对季节变换的体验，同时下阕‘浮生长恨欢娱少’也正和这种体验相对照、相联系，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作者在欢娱少的处境下，对生活的体验。且炼字需要很强的技巧性，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正优秀的作品不应该是华丽辞藻的堆积或者刻意的拼凑，自然之美才是我们应当推崇和学习的。”王文生《王国维的文学思想初探》（《古代文学理论研究》第7辑，1982年）亦言：“这里所说的‘能感之’，就是指的作者特别具有的感受力和观察力；所说的‘能写之’，就是指的作者特别具有的表达能力。这是构成有境界的作品不可或缺的条件。”作者只有通过认真观察自然，与自然共舞，才能得到精粹的作品。

1. “红杏枝头春意闹”出自宋祁《玉楼春》（春景）词：“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2. “云破月来花弄影”出自张先《天仙子》词：“（时为嘉禾小倅，以病眠，不赴府会。）《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