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如同朋友们发现的,的确,这十年我写歌的时间明显减少了,我想,这可能也是合理的。在别人印象中,我写歌密度最高是在二〇〇〇年前那十年,正是唱片业兴盛的年代。二〇〇〇年后,随着音乐产业的变化,人们听歌的方式改变了,自然也改变了创作者发表歌的渠道以及创作歌的进程。而那密集写歌发表的十年,正逢青春过后情绪与感想最多的生心理期,多事儿、多牢骚、多困惑,写歌不费力气又能排解。当时以为,透过写歌扩大了自己的世界,完整了自己。现在想想,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年想象的勇气。以我有限的人生经验看来,那十年只是人生的一个开始。在那之后发表歌的数量逐渐减少,除了有音乐产业的变化因素外,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写歌的动机与意义。当真实生活的质量及不上书写的数量,创作与谎言只是一线之差。
创作若没有名与利的负担,也没有屈于怕被遗忘的廉价自尊之下,那才是一种自由。当我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时,歌的完成量减少了,生活的质量却渐增。旅行、阅读、尝试错误,都是值得书写的生活。书写有了意义,让我有种又活过来的存在感。于是,这十多年来与生活有关的书写渐多,读一本书、看一部电影、参加一场音乐会,或在短短的散步途中,或在旅行的途中,忽然就有些感想和倾吐的欲望,写着写着就问自己:如果可以,这能成为一首歌吗?生活中许多片段对自己来讲或许都有其独特的意义,除了是当下的感想,也是来日重复检查自己的小镜。如果借着一首歌把它留住了,也就自然地与人分享了。
日子过得特别快,这十年,在别人面前我“以歌沟通”的次数少了,却写了许多的观想小文。每一个思考的片段、感受的重述,对我来说都像一首歌。
如果这也可以是首歌,常常我跟自己这么说。
姚谦
二〇一七年四月三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