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评剧《良心树》

姚旭东

时 间：现在。

地 点：某小山村。

人 物：

桂 贤——妻子，30岁，果农。

志 凡——丈夫，32岁，果农。

孙老憨——男，58岁，果农。

【幕启。背景是艳阳高照，桃花满山，山坡上隐约可见“柏山蜜桃”之乡的宣传碑……舞台一侧是桌子和椅子等物。

【幕后众唱：

百花齐放水潺潺，

春风吹拂绿满山，

新农村新风新貌新起点，

老百姓小康生活天天赛过年。

志 凡 （满面春风手拿一卷报纸上）哈……

（唱）过去是土里刨食庄稼汉，

如今咱发家致富做状元，

种果树栽果树嫁接果树搞实验，

夫唱妇随好媳妇儿又帮我戴上这（挥报纸）“柏山蜜桃” 的金王冠。

哈……我，王志凡，在这莽莽的柏山之中，那可算得上是头号的“光溜人儿”，前些年，蜜桃为媒，我娶了个好媳妇儿桂贤，

今天，这县上又把我们夫妻俩嫁接果树苗儿致富的事儿登上了报纸，号召全县的小青年都向我们两口子学习。这一上报纸呀，

就算给我们两口子做了广告了，我们家的树苗儿销售就又多出了好几条道儿了！我得赶紧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桂贤……

（下）

桂 贤 （围着围裙，手拿果树剪刀，上）

（唱）桂贤我自从嫁给王志凡，

这小日子就像那蜜桃一样鲜，

奔小康全力打响脱贫攻坚战，

山里人致富梦就在今天。

志 凡 （上）桂贤！桂贤！

桂 贤 （惊喜地）志凡，志凡，你回来了！那十万棵嫁接的桃树苗儿都送到了吗？

志 凡 你就放心吧，一棵不少，都送到了。

桂 贤 累了吧？来坐下喝口水。

志 凡 （喝水）不累，桂贤，你看。（递报纸）

桂 贤 什么呀？

志 凡 咱们俩上报纸了！

桂 贤 上报纸了？那有啥大惊小怪的。

志 凡 哎？桂贤啊——

（唱）咱今天能露这么大的脸，

靠的是嫁接手艺祖辈传，

现如今，柏山蜜桃成了老百姓脱贫致富的金饭碗，

你我的嫁接技术就变成咱发财的账单单……

不！是发财的“杀手锏”！呵呵，桂贤，咱这柏山蜜桃在博览会拿了大奖，看这形势县上肯定是要大力地推广，咱这数百里柏山就成了个大市场，不是我言语轻狂，这懂得果树嫁接技术的……在咱们柏山那是屈指可数，咱们俩这一上报纸一出名……（得意地）哼……这果树嫁接育苗儿肯定成为县里精准扶贫项目的指标……（笑）桂贤，你就等着瞧好吧！这小小的树苗儿就真变成了摇钱树了……

桂 贤 志凡，我看你这思想……有问题！

志 凡 啥问题？那……那你还嫌这钱扎手啊？（递钱包）

桂 贤 志凡，我和你想得不一样，我呀，想和乡果树站联办一个果树嫁接培训班，把这果树嫁接的手艺免费传授给乡亲们！

志 凡 你……你缺心眼儿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果这柏山的老百姓都学会了果树嫁接技术，用不了两年，就没人来买咱们的树苗儿了！

桂 贤 志凡——

（唱）人有志就做领头雁，

马有劲始终跑在先，

爸爸生前留遗憾，

就希望咱俩人续写新篇，

以前咱搞嫁接是小打小闹摸索着干，

现如今咱登上全面小康这条大帆船，

等到这莽莽柏山都把桃花开遍，

志 凡 （唱）那时候这就手艺一文不值把船翻了。

桂 贤 不！（唱）我还有更时髦的项目让你另眼看！

志 凡 吹呗！

桂 贤 志凡——

（唱）眼下那城里人都把住房来换，

讲究的是装修好面积大布置超前，

因此我想把嫁接的技术改变，

让城里人把矮化了的盆景蜜桃往家搬。

志 凡 嫁接果树盆景？

桂 贤 对！

（唱）这也是爸爸他临终遗愿，

让咱俩发扬光大再谱新篇。

志 凡 你别异想天开了。

桂 贤 这不是异想天开，我听说南方早就有人研究了！

志 凡 哼！这种头谁爱带谁带，反正咱们不能带。

桂 贤 为啥？

志 凡 老王家果树嫁接的手艺不外传！

桂 贤 不外传？哼，这果树嫁接的手艺没有我和爸爸他老人家这几年的钻研，你能上这个报纸？你能露这么大的脸？你能赚这么多的钱？

志 凡 ……那是他老人家看你聪明伶俐，我……我不争气，你那是偏得！再说了，那你当初嫁给我，冲的不也是我们家的果树嫁接手艺吗？

桂 贤 志凡，我们俩的结合是嫁接蜜桃做的媒，可我当时看中的……是你的人品，是你面对贫穷不甘落后的性格，是爸爸他老人家在逆境中的高风亮节！

志 凡 那……那他们当年还往死里整我爸呢？

桂 贤 志凡，现在不是当年了，全面脱贫建成小康，是为了让我们老百姓都能够富裕起来，咱不能因为自己有这点手艺就……

志 凡 就什么？！

桂 贤 就自私自利！

志 凡 别说了，我不管什么自私自利的！反正我是吃的能让，穿的能让，就是老婆和手艺……坚决不能让！

桂 贤 哼……手艺在我身上，我想让就让！

志 凡 你……太没大没小了！你是我媳妇儿！

桂 贤 你……你这是大男子主义！

志 凡 你说主义就主义！

桂 贤 你……你气死我了！（气得一摔报纸，伏在桌子上哭泣）

志 凡 （自语）呀，哭了，（赔笑）……嘿……这不跟你闹着玩儿呢嘛，（拿报纸）咳！都是这玩意儿惹的祸……（自语）谁让咱是老爷们儿了呢！（学戏曲小生）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见媳妇没反应）啊，娘子，小生这厢……下跪了！（头顶报纸跪下）看看，憋不住笑了。

桂 贤 （破涕为笑，推倒志凡）去你的！

志 凡 好好好！那我可就……去了。（欲下）

桂 贤 哎……上哪儿去？

志 凡 没准备上哪儿，七八天没回家了，哪儿也没家好……没媳妇儿好啊……

桂 贤 傻样儿！

志 凡 （笑着向前靠，欲吻桂贤）……

桂 贤 慢。

志 凡 还干什么？

桂 贤 你先上后山园子里，帮我把那三千棵嫁接好的树苗儿捆起来，我怕晚上下雨进不去地。

志 凡 ……小生遵命！（二人下）

【孙老憨手拿鞭子，赶驴车风尘仆仆地上……

老 憨 （唱）孙老憨这些年时运不佳，

走三步退两步走不如爬，

看别人栽蜜桃钞票一大把，

我自己也把这小算盘紧扒拉，

想当年，果树站里就知道乱比画，

到头来，时过境迁我成了土坷垃，

今天我和小辈儿把手艺学洽，

拿到了这嫁接的法宝看谁还敢和我“耍叉”。

咳！（掏报纸看）就是这儿，（欲敲门）今天这事啊……我是想了又想，算了又算，我特意准备了三招儿，一我让这报纸做引见，给他们戴戴高帽儿！二我带了一千块现金，给他们上上炮儿！三我这车上预备了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转眼珠）给他们下下套儿！（得意地一笑敲门）志凡侄子是在这儿住吗？

桂 贤 （上）是啊，谁呀？快进来吧，（老憨进屋）大叔，您是……

老 憨 我是咱们乡四家子村的，叫孙老憨。

桂 贤 哟，离这儿还挺远呢。

老 憨 志凡侄子没在家？

桂 贤 大叔，您坐，有啥事就和我说吧，我是他爱人。

老 憨 这……这还真不大好开口呢，

桂 贤 大叔，我们两口子，一个是热心肠一个是随和人，有啥事您就直说。

老 憨 （掏报纸）从报上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搞嫁接蜜桃，真是不简单呀，那柏山蜜桃在国家拿了大奖，那……那是你们两口子的功劳啊！

桂 贤 大叔，快别那么说。

老 憨 不瞒你说，我……我当年也是咱们乡果树站的……

桂 贤 哎呀，那是老前辈啊，还得欢迎大叔您多多指点呢！

老 憨 那可不敢……那可不敢，我是想……我是想对付个三五百棵树苗儿回去栽栽，不知……你们卖还是不卖？

桂 贤 （笑）大叔，我当是啥大不了的事呢，我们这树苗儿啊，嫁接出来它就是卖的，您老甭说是要三五百棵，您老就是要三万五万三十万五十万……我们都拿得出。

老 憨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大侄女，我……我知道，培育出一个好品种，这嫁接是关键，可得把握住哟，那这嫁接的手艺…… 就是你们小两口的“摇钱树”啊！

桂 贤 啥“摇钱树”呀，大伙儿要不富起来，手头儿没钱，这树再摇也没用！你等着，大叔，我这就去给你拿树苗儿。

老 憨 （掏钱）大侄女，这是一千块钱，这……

桂 贤 哎呀，大叔，用不了这么多。

老 憨 不……你听我说，我是想……如果……大侄女你们方便的话，把那嫁接的技术能不能介绍一下，我回去好……和乡亲们一块儿……

桂 贤 （高兴）噢！这……这没问题，刚才我还想……（略有所思，一变脸）哦……大叔，我还是先给你拿树苗儿去吧，嫁接的事……

老 憨 （自语）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回头）大侄女，我知道这嫁接的手艺是你的饭碗，如果……实在有困难……

桂 贤 大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 憨 大侄女，我……我愿意换……交换手艺。

桂 贤 哎哟，大叔，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

老 憨 不……大侄女，你听我说，（神秘地）我最近去了趟南方，看人家都搞那果树矮化盆景的嫁接……

桂 贤 （惊喜地）是吗？大叔，我早就想得到这方面的消息，您老是怎么……

老 憨 我也弄回来点研究，（不好意思地笑）可我们那儿是大沟里，不适合矮化盆景栽种，我寻思和你……搞一下交换……

桂 贤 行啊！这太好了！互惠互利、共同致富这是双赢啊！

老 憨 苗儿我都带来了，就……就在车上。

桂 贤 （高兴地）大叔，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树苗儿，咱们一会儿细唠。（欲下）

【志凡上，仔细打量着孙老憨……

志 凡 慢！（对桂贤）好啊，我说你刚才唾沫星子四溅地和我讲这大道理呢？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桂 贤 我……

老 憨 （老憨一见志凡，倒吸了一口冷气）啊？是他？我老眼昏花地怎么撞到他们家了？（欲走）

桂 贤 大叔！

志 凡 桂贤！我告诉你，你把这树苗儿卖给谁都行，把这技术怎么传我都没意见，可是他（指老憨）——甭说树苗儿，就是一片干树叶——也没有！（对老憨）你给我出去！

桂 贤 （拦阻）志凡！你……你这是干什么？

志 凡 桂贤，你知道他……他是谁吗？他就是当年整咱爸的那个孙老憨！

桂 贤 啊？（打量老憨）

老 憨 我……（低头）……大侄女，我这就走，我这就走！（欲下）

桂 贤 大叔！您留步。（对志凡）志凡——

（唱）劝志凡休恼怒脾气收敛，

听桂贤我说一说肺腑之言，

我爱你有手艺为人和善，

更爱你多勤奋是一个有志青年，

手挽手共致富把青春贡献，

恩恩爱多幸福乐撒桃园，

虽然是咱爸和老憨叔存有旧怨……

志 凡 （唱）……就数他整咱爸整得最欢！

桂 贤 （唱）可老人家过世时也有良言，

志凡啊，成大器要先学大仁大义，

干大事要做到宰相肚里可撑船。

更何况，今日里——

老憨叔不计前嫌送来矮化盆景做交换，

劝志凡登高抬头——

桃花园外景色更壮观。

志 凡 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老 憨 志凡侄子……你们两口子也别因为我生气了，这……这果树苗儿今天我不要了，那技术我……我也不学了。（欲下）

桂 贤 大叔！（转身）志凡！你一个老爷们儿这点气量也没有吗？更何况，老憨叔说了，他来买树苗儿学技术，也不是专门为自己，也是为了乡亲们！而且，他还愿意用矮化盆景的技术做交换，这也算是对咱爸的一点儿补偿。

志 凡 哦……（眼珠一转）大叔，那……那要那么的……我是小肚鸡肠了，你等着，我……我给你上后院装那桃树苗儿去，等着啊！ （下）

桂 贤 哎！志凡！你听我说……你……

老 憨 大侄女，我刚才说那矮化的树苗儿……

桂 贤 咋的，大叔，后悔了？

老 憨 不是……我……

桂 贤 大叔，虽然我不知道您和爸爸的恩恩怨怨，但是，我感觉爸爸临终前的话没错儿，您今天的行为也让我大受感动。不是我自私保守，其实我早就有办一个果树嫁接培训班的想法，您放心，我明天就去你们村看一看，争取第一个就在你们那儿开班！

老 憨 大侄女，你不知道……我那……

志 凡 （上）老憨叔，那嫁接好的蜜桃树苗儿，我都给你装上车了，你那矮化的盆景树苗儿，我也卸下来了。

老 憨 啥？卸下来了？我……

桂 贤 大叔，这钱呢，您先拿回去，这三五百棵树苗儿，也值不了几个钱，

老 憨 我……大侄女，你听我说，我不能……

桂 贤 大叔，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您不能白要，那好，等您那蜜桃见了果，再给钱也不迟，如果那矮化的盆景树苗儿，您实在不愿意换，那您也装上车……

老 憨 大侄女，我……我……

志 凡 哎呀，这还磨叽啥呀？走吧走吧！这树苗儿也给了，也答应去你那办班了吗？（推老憨下）

桂 贤 志凡，（见老憨下）你……你这是啥态度？

志 凡 哎？今天我可都依着你了？你咋说我就咋办的，自从你嫁到王家院，我就把你捧上了天，尽你花，尽你穿，我疼你我宠你我爱你，没承想你学会胳臂肘往外拧，吃里爬外了！？我……我们老王家的这点家业，不能让你给败扯了！他想得便宜！他想得美！

桂 贤 噢……（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王志凡，我说你鬼鬼祟祟着三不着两的，原来你给我来了个“调包记”吧？你说，你是不是把我扔那些生芽子给了老憨叔了？

志 凡 咋的？他那是罪有应得！我没削他，他就捡便宜了！

桂 贤 呸！王志凡——

（唱）原来你和我打了个声东击西游击战，

我真佩服你的歪才不一般，

无师自通你学会了骗，

你……你——说小了你这叫损人利己，

说大了你这叫坑蒙拐骗……你得进法院！

志 凡 （白）你少给我扣大帽子！

桂 贤 （唱）你……你坑人害己我不能不管，

这报纸上枉登了你的大名王志凡！（欲追老憨）

志 凡 （拦阻）你……你干什么去？

桂 贤 这树没心授不了粉结不了果，咱人的这颗心也得摆正了，要不我怕日后遭报应！

【二人撕扯中，孙老憨上……

老 憨 大侄女！大侄女，我……我那矮化的盆景树苗儿……

志 凡 哦，大叔，你是回来要那矮化的盆景树苗儿的吧，咱们不是换了吗？

桂 贤 哎呀，（推志凡）你让开！大叔，您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去追您呢！

老 憨 追我？

桂 贤 大叔，刚才那树苗儿……真是对不起您！

老 憨 你看出来了？

桂 贤 （点头）……大叔，我对不起您！

老 憨 （激动地）大侄女，可别这么说，都是我老糊涂了，当初我也不知道是你们家，如果是……我也就不来了，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可是……你们两口子大仁大义……我……我和你们一比，我这老脸没地方搁呀！

桂 贤 这话是怎么说的？

志 凡 老 憨 咳！孩子，这树没有心，可咱人活于世可得讲讲良心啊！我把实话都告诉你们吧！

（唱）自从我看了报纸的那一天，

就寻思着咋把这嫁接的手艺往回拣，

现如今，咱农村发家致富处处有亮点，

我看这嫁接育苗儿的技术肯定能赚大钱，

为骗取这技术我不顾了老脸，

弄一些破“山丁子”当作矮化盆景来交换，

没成想你们夫妻不计前嫌，

赠送了果树苗儿还要去办班，

我犹犹豫豫当时没敢吐实言，

出了村才感觉着百爪挠肝，

道边的狗、天上的雁，

河边的树、山中的泉，

好像都在骂我孙老憨！

桂 贤 大叔！

老 憨 （唱）我老迈昏庸，只知靠着手艺保饭碗，

悔恨交加——

想当年我也是为这事儿才和你爹把脸翻，

我……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爹呀！（欲下跪）

桂 贤 大叔，你听我说，是……是我……我也对不起您呀，刚才……志凡他……

志 凡 大叔，刚才我……我给你装的也是一些生芽子，根本就结不出蜜桃的，我……错了。

老 憨 咳！这……这也是我的报应啊。

桂 贤 不，大叔，没有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只要我们记住一点“做人讲诚信堂堂正正，为人讲道义心胸要宽”，“小家富不算富、大家富是正路！”

志 凡 对！说这话的才是我媳妇！

桂 贤 （对志凡）去，（回头对老憨）大叔，咱们受了那么多年穷，如今赶上了好时候，今后，大家齐心协力，把这莽莽柏山都栽上桃树，种满富裕！

志 凡 桂贤！

桂 贤 在实现中国梦、脱贫致富致富奔小康的大路上，咱们大家一个都不能少！

桂 贤 志 凡 对！——一个都不能少！

孙老憨

（唱）百花齐放水潺潺，

春风吹拂绿满山，

新农村新风新貌新起点，

老百姓小康生活天天赛过年。

——剧终

作者单位：朝阳市朝阳县戏剧创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