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美好明天:一个永远的期盼

人间至美是清欢 作者:尤金·奥尼尔 著,刘霞 译


Chapter 1 让我们在复杂的世界里,做一个简单的人

每一个人都期待自己拥有美好幸福的人生,但这并不容易做到。即使伟大成功的戏剧家也不能如愿以偿,只能用戏剧创作来缓解现实生活带给自己的无边伤痛。那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受生活环境的影响,毕竟时势造英雄。倘若没有适当的条件,即使有再大的才华和抱负,也难以实现。这话固然是有道理的,但倘若我们将人生不能圆满的因素都归咎于环境,那未免过于偏颇。事实上,人们之所以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圆满,是因为人们并不清楚真正美好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如何才能获得美满的人生。那么真正美好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我们又该如何获得这种美好人生呢?我认为,真正美好的人生必然是有价值、快乐的,能被自己和他人认可。而要拥有这种人生,就要充分利用好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让自己在当下的时光过得充实而满足。唯其如此,被无数个当下组合而成的人生才是幸福美满的。

01 美好明天:一个永远的期盼

在我的水手生涯中,有一个冬天过得格外落魄。彼时我刚刚结束了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到纽约长达六个月的海上漂泊,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都疲倦到了极点。因此我放纵自己对眼前的工作机会视而不见,整日无所事事地在停靠的码头上闲逛,凭借着一点微薄的津贴维持生活。因为囊中羞涩,我和我的朋友吉米一起居住在“汤米神父”这家酒馆的一间破旧的屋子中,他就是我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尽管同样处在穷困潦倒的境地,但吉米与我是不同的。我从来不对生活抱有期待,每日关心的事情不过是我那少得可怜的津贴能让我在酒馆的吧台前挥霍多少日子,以及今天有哪个好心人会请我喝一杯。而吉米尽管已经在无数个“明天”被生活打击了许多次,却依旧固执地认为,明天自己的境遇一定会有所好转。因为这苍白的、永远无法成真的期待,他总是会做一些在我看来不合时宜的、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他总是会在自己那些微薄的薪资中抽出一大部分去买很多名不见经传的诗歌散文,且对它们爱若珍宝,即使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将这些书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每当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书上时,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反之,如果有人说买这些书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拿钱去换两瓶酒,他会立刻流露出委屈的神情,一遍一遍重复道:“怎么会是没用的呢,这些可是无价之宝啊!”又比如,他怎么也舍不得丢弃那台早已坏掉的写字机,总是信誓旦旦地说:“我明天一定回去修好它。”事实上,他从来没有付诸行动,因此我们总是嘲笑他:“你的明天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尽管如此,他的口头禅从来没有改变过。此外,他永远不会忘记给一朵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天竺葵浇水,并且固执地相信,在不久的明天这株从未开过花的植物一定能够开花。最令人无奈的是,他总是一遍遍地向人们提及他曾经辉煌的家族,并且不断憧憬着有朝一日他那位家资颇丰的姑母会留一份丰厚的遗产给他,却将他的姑母从未联系过他的事实完全抛到了脑后。这些行为在我眼中实在是无聊透顶。每当我为三餐无着落而焦虑时,我总是想把做这些事情的吉米暴打一顿,或者至少将那些碍眼的书籍全部扔掉。吉米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仍然情不自禁地在买回新书的时候寻求我的肯定和称赞。天知道我有多不愿意这样做,但每一次我都会在吉米那可怜兮兮的寻求肯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当然我不能否认,他主动借给我钞票也是我每一次都口不对心的重要原因。

我本以为,不管是吉米还是我,都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状态,吉米会永远期待着永远不可能到来的美好明天,就如我一直为三餐发愁一样。但是某一天我要讲的事情发生了。那天,吉米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衣和黑西服回到了我们破旧的住所,他的头发也被整齐利落地梳下来,盖过了光秃秃的头顶。这与他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你发财了?”我疑惑地问。“比这更好,亚瑟。我得到了去报社工作的机会。”他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平时有气无力,现在竟变得中气十足。“真的?”我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要从自由人变成工资的仆人了。”“没错。”他用从未有过的欢快的声音快速回答道。

我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情,既有欣喜又有彷徨和恼怒。在这种心情的作用下,我不怀好意地说道:“这真是太好了,吉米。为了庆祝,你是不是该请伙计们喝上一杯?”我本是想看他的窘态,要知道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向我借了20美分,岂料他一口气回答道:“没问题,我可以向爱德华借上一美元,反正我明天就有薪酬了,不愁还不了他。”这句话令我更加不舒服了,因为我没能成功地让吉米出上一回血,而且和我在同一条船上的老伙计莱昂斯拿着他刚刚领到的薪水欢呼着上了楼。“走了伙计,让我们尽情地大醉一场吧。”就这样,我跟着他下楼喝了一整夜,第二天我醒来时吉米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傍晚,吉米从外面回到酒馆,他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带着工薪阶层特有的喜悦和自豪感。“怎么样?是不是忙得不可开交?”我问他。“这倒没有。”他显得有些迟疑,“我今天只是了解了一下工作的内容和流程。我觉得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明天我一定能写出一篇优质的新闻稿。我还要把我的写字机好好地修一修。”还没等我对他说声“恭喜”,他就转移了话题,用那种神父劝人入教洗清罪孽时的腔调说,“亚瑟,你看只要你想明天总是值得期待的,不如从现在开始停止喝酒,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吧。也许你还可以去找一位不错的姑娘,早日有个温暖的家,要知道这比你每天不停地喝酒要好得多啊。”尽管早已习惯了吉米这一高兴就劝人上进的行径,我仍然觉得他说的这些话令人无法忍受,于是找了个借口飞快地从他身边溜走了。

此后的两天我和莱昂斯一起住到了甲板上,没有看到吉米。第四天,我在走廊里和吉米打了一个照面,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寻求我的肯定,也没有用那种神父式的腔调劝我上进,只是点了个头就匆匆离开了。我很庆幸躲过了他每日一次的谈心活动。现在想想那时他的脸色苍白,脸上写满了疲惫,整个人都显得很糟糕。

第五天,当我从码头上回来的时候,莱昂斯对我说:“嘿!请你的室友下来喝杯威士忌怎么样?”“这是行不通的。”我回答说,“他现在戒酒的心思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让他喝酒一定会被拒绝的。”“那你也得去看看他,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被谁从后面打了一棍子似的。”莱昂斯说道。听了这话我急忙上了楼。吉米在屋子里呆呆地坐着,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在他的身后,那台写字机仍旧是破破烂烂,无声地等待下一个明天。

“吉米,”我叫道。吉米猛地回过头来冲着我怒气冲冲地说道:“进来为什么不敲门,难道不知道这样从背后喊人是非常不礼貌的吗?”吉米的表现令我非常诧异,要知道他是我们酒馆里公认的老好人,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更别提像这样无理取闹了。

“吉米,”我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要下来坐一坐放松一下。”听了我的话,吉米的神情并没有如我所愿地缓和下来,他的面部剧烈地抽动起来,接着用手臂指着房门快速而尖利地大声说:“我要自己待着,别来打扰我。”

他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我朝他走近了一步。努力用温和的声音说,“嘿!老伙计,你究竟是怎么了?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呢。”听了我的话,吉米怔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住脸,一边不停地摇头,一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帮不了,谁都帮不了我。”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了下来,故作轻松地对我说,“嗨!伙计,我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你不用担心,我只需要自己待一会就好了。”虽然我很怀疑他说的话,但是我清楚他现在并没有倾诉的欲望。尽管很不放心,我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等我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吉米已经躺在床上了。尽管他紧闭着双眼,但是他剧烈起伏着的胸脯告诉我,他并没有成功进入香甜梦乡,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轻声地对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吉米并没有回应我的话,黑暗的房间陷入了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

第二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吉米已经不在了,阳光照在他的被子上,呈现一片刺目的白。那天晚上我回到酒店时,看到吉米正大口大口地灌酒,在他面前摆了十几个空瓶子,看到我回来,他像逃犯一样向我们的房间跑去。“这是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问,酒保耸耸肩说道:“没有人知道。事实上在你回来之前他一直在喝酒,跟他说话他也不搭腔,我本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的。”想起吉米昨日的异常,我快步上了楼,房间的门开着,吉米正背对着门,他的双肩一抖一抖的,正在低声啜泣。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吧,兄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被经理开除了。”“这有眼无珠的经理!”我大声地叫嚷道。“不,这不是经理的错。”吉米低声说,“是我的错,我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我愣了一瞬,然后无奈地说:“这没关系的,我们每个人都做过好几份工作,再找一份不就行了吗?不是你说的嘛,只要我们想,明天一定能变得更好。”“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份工作嘛,我在意的是我自己的能力啊。我现在才知道我早就没有写作的能力了。那个可以妙笔生花的吉米·安德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从他妻子出轨那天就死了,现在的吉米·安德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像宣泄似的喊出了这些话。接着他又喃喃自语道,“我本以为总有一天雅丽会回心转意,以为迟早有一天我能像以前一样,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妄想,我想要的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就像天竺葵永远不会开花一样。”说着,他将那盆被他精心莳弄的天竺葵从窗户扔了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无法控制地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我听见吉米对我说,“抱歉亚瑟,我刚刚太激动了,放心吧,我没事,只需要自己静一会就好了,你先下去吧。”说真的我并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我无法拒绝那双平静哀伤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我最好的朋友吉米从楼上跳了下来,结束了他潦倒残破的一生。彼时,火红的太阳越出了地平线,又一个明天开始了。

02 一个被绝望造就的求救英雄

约翰·拉斯洛普是阿克罗波利斯小镇一个普普通通的电报员,对于那些喜欢把别人独特经历作为谈资的小镇居民来说,孤身一人居住在寄宿宾馆的约翰·拉斯洛普,除了酗酒外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这不仅是因为他每天的经历乏善可陈,也是因为他从来不主动和小镇的居民交流。人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过往经历一无所知。因此,阿克罗波利斯小镇上的居民认为约翰是一个古怪的人。他的生活像一潭死水不会产生任何有趣的变化,事实上连约翰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从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就开始作为一个电报员四处奔波,作为一个居无定所的人,他不认为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他时常想:我也许就会这样孤寂地生活直到生命的最终。但是,与苏珊的相遇让他改变了看法。

苏珊是一个老海员的女儿,这位老海员出于私心,一直不让女儿建立自己的家庭。他控制着女儿的一言一行,要求她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照顾自己身上。在他的影响下,苏珊从一个温柔美丽的花季少女变成了一个唯父命是从的傀儡。即使在父亲去世之后,人到中年的苏珊仍然没能摆脱父亲的影响,她像父亲在世时一样,一个人居住在靠海的房子里,从来没有试图改变生活。

在一个美丽的黄昏,约翰到海边为苏珊送一封来自远方的电报。苏珊邀请这位已经筋疲力尽的电报员,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并且为他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约翰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温暖与感动,他开始尝试着和苏珊聊天。聊着聊着,约翰和苏珊发现他们的许多想法都不谋而合,不仅如此,许多不知如何对外人道的话,在对方面前都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一丝微妙的情绪在他们的心底浮现,从那天开始,约翰每一天都去海边与苏珊谈天说地。没过多久,小镇的居民就听闻约翰与苏珊已经陷入热恋中,一个个震惊不已,有人感叹:“啊!没想到那个孤僻古怪的约翰居然还有坠入爱河的一天!”有人怀疑地说:“这怎么可能,我看八成是一贫如洗的约翰看上了苏珊的遗产了吧。”约翰自然听到了这些议论,但没有放在心上,他想只要和苏珊真心相爱就够了,旁人说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为了能永远和苏珊生活在一起,约翰轻装简行地离开了他生活了20年的阿克罗波利斯小镇,与苏珊在她海边的房子结了婚。因为同样缺少家庭的关爱,所以约翰和苏珊都非常珍视他们的家庭。婚后的一段日子他们过得幸福而温馨。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能一直持续下去,起因是约翰失去了他的工作。在约翰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候他也曾失去过工作,但那个时候他孑然一身,失去工作仅仅意味着寻找另一份工作,他从没为此担忧过,现在却无法从容地面对。小镇邻居怀疑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回响在耳畔,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我没了工作苏珊会不会嫌弃我?要凭借她的遗产过日子,她会不会不再爱我了?这种想法使得他整日闷闷不乐。苏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她眼里,丈夫能时刻陪伴在身边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又怎么能体会丈夫害怕失去她的心情呢。她想,约翰之所以闷闷不乐是因为在这荒僻的小地方待得太久了,他就像是一只在天空遨游的雄鹰,怎么会愿意一直陪我待在这个小地方呢?因此她对约翰说:“约翰,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栋房子,我们把这栋房子卖了然后去纽约走走你觉得怎么样?”其实约翰一点都不想离开,在他眼里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家,他想和苏珊一起在这里度过余生。但是,想现在纽约这样的大城市能更容易找到工作,他同意了苏珊的建议,他们将海边的房子租出去,来到了纽约。

在纽约谋生并不像他们想象得那么容易,约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海上操作员的工作,可苏珊并不同意他干这个工作。因为工作一次需要离家四个月之久,苏珊无法想象自己孤身一人待在陌生的纽约那么长时间。但是约翰却不想放弃这份工作。在他看来,如果他不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工作机会,早晚有一天他会失去苏珊的爱。因此不管苏珊是温言细语的恳求,还是疾言厉色的指责都没能打消他乘船出海的念头。无奈之下,苏珊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以游客的身份和约翰一起上船,这样他们就不必承担分离的痛苦了。于是苏珊和约翰一起登上了他工作的那条船,开始的时候船员们对以家属身份上船的苏珊十分排斥,他们觉得拿着丈夫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陪他一起吹海风是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被苏珊的体贴和善良打动了,即便是最粗鲁的船员在苏珊的面前也会特别温和有礼。他们送给苏珊一把舒适的椅子,让她可以在约翰工作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就这样这艘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成为了约翰和苏珊的第二个家。尽管一直漂泊在苍茫的大海上,苏珊和约翰仍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他们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一直陪伴着对方直到生命的终结。然而一切未能如他们所愿,在两年后的一次航行中,约翰发现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他听不到远方传来的信号,连苏珊在他耳边的低语也听不真切。开始的时候,他还心存侥幸,觉得这不过是暂时的情况,只要他简单治疗一下就能恢复正常。但是医生的诊断让他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他永远都不能恢复听力了。在他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苏珊接到了她房客的电话,房客说他的经济状况出现了问题,因此无法继续租住苏珊的房子了。这也就意味着苏珊和约翰失去了一条重要的经济来源。苏珊心慌意乱,在与中介协商失败后,她决定立刻回到小镇去处理这件事情。尽管并不想在此时离开妻子,约翰还是答应让苏珊返回小镇。在送苏珊去火车站的时候,约翰几次想将自己失聪的事情告诉妻子,但看着苏珊因为焦急而迅速憔悴下去的脸庞,他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想苏珊这个时候已经非常难过了,我不能再把我的事情告诉她,这不仅于事无补,还会让可怜的苏珊变得更痛苦。为了不让苏珊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约翰一路沉默着。苏珊以为约翰是在为家里的经济状况担心,于是她故作轻松地对约翰说:“别担心,亲爱地。我一定能够处理好的。再说即使我们真的失去了房子的租金,你的薪酬也足以支撑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苏珊的话让约翰更加痛苦了,强打精神送走了妻子,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恍恍惚惚地想:如果我因为失聪停止出海,那我和苏珊的生活就会失去着落。不,我不能让苏珊过那种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日子。这个念头让约翰失去理智。他想:我必须要再一次乘船出海,航行中遇到的情况只有那么几种,我只要定时编一些信息汇报上去就不会出问题的。于是,他向船员们隐瞒了自己失聪的事实,和他们一起登上了船。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约翰总是躲避着船员们不与他们交谈,船员们也没有在意。他们认为约翰只是太思念自己的妻子了,总是默默地拍拍约翰的肩膀表示安慰和理解。时间久了,约翰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战战兢兢,他想:失聪这件事也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我仍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在海上航行,相信不久以后我就能平安回去和苏珊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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