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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叶赫后裔,与纳兰、慕蓉同里籍

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叶嘉莹的诗词人生 作者:苏茜茜 著


1.叶赫后裔,与纳兰、慕蓉同里籍

1924年,民国十三年,六月的北京,后海的荷花开得正浓,在西城区察院胡同13号一栋宽绰的四合院里,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那一年,吕碧城四十一岁,林徽因二十岁,陆小曼二十一岁,萧红十三岁,张爱玲三岁……那是中国文学史上奇女子迭出的“黄金时代”——襁褓中的小女孩儿可能根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以词坛巨擘“女先生”的身份跻身于这些传奇女子之列。

虽是女孩,却赢得了一家人的欢心。尤其是她的伯父,就在几年前,这位留洋归来弃官从医的有识之士刚刚痛失爱女。侄女的到来,无异于为他打开了弥补遗憾的上帝之窗,有种失而复得的温暖确幸。

这户人家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进士第”三个大字,彰显着这个家族的显赫。

这个出生在显赫家族的孩子,就是叶嘉莹。

民国,北京叶家,稍有历史知识的人总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叶赫那拉。没错,这个家族,就是叶赫家族的后裔。

六十六年后,叶嘉莹在她的《论纳兰性德词》一文中写道:“我与纳兰同里籍,更同卧子共生辰。偶对遗编闲评跋,敢言异世有扬云。”

这里的“卧子”,是明末词人陈子龙,而纳兰,便是晚清大词人纳兰性德。他们同是清代叶赫那拉氏的后裔。

这牵扯到一桩源远流长的历史故事。

叶家的祖先原是明朝末年活跃在松花江大折弯地区的蒙古裔的满族人,本姓叶赫那拉。后被努尔哈赤率领的建州女真消灭。努尔哈赤消灭叶赫部,采取了比较英明的政策,灭其国,但不亡其民,他把叶赫兵民、土地全部收为己有,入籍编旗。叶赫部名亡实存,成为满族的重要组成部分。叶赫那拉氏编入满籍的后裔,星光熠熠,比如康熙朝大学士明珠,还有叶赫家族史上最有名的慈禧太后,当然还有清朝最有名的词人,即明珠之子纳兰性德。清初入关时,叶嘉莹祖先那一支被编在了镶黄旗,纳兰性德家那一支被编在了正黄旗。辛亥革命以后,清朝被推翻,很多满人都改为汉姓,叶家就取叶赫那拉的首字,改姓为“叶”。所以“叶嘉莹”的“叶”实际隐藏的正是“叶赫那拉”。她与纳兰性德是同一里籍,都是蒙古裔的满族人,有着共同的祖先。而他们对于汉文化,尤其是古典文学中的词,都有极大的热情和极高的造诣。这就是所谓“我与纳兰同里籍”的真实含义。

无独有偶,与叶嘉莹“同里籍”的著名诗人不仅有纳兰性德,还有台湾著名诗人席慕蓉。席慕蓉的祖先也是内蒙古人。对于长于台湾、创作出诸多优秀作品的著名蒙古族诗人席慕蓉而言,蒙古高原已成为她绕不开的回忆。在这样的故乡感情下,席慕蓉创作了不少和蒙古高原有关的佳作,尤其是第一次踏上故土时创作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早已成为经典,很多有草原情怀的年轻人现在都能跟着哼唱。

席慕蓉既是叶嘉莹的老乡,又是她的粉丝。她坦言:“我就是爱她,没有办法。”2005年春天,叶嘉莹和席慕蓉两位诗词大师级人物手牵手一起奔赴自己的出身和灵魂的共同原乡——内蒙古呼伦贝尔市,这使得叶嘉莹成为家庭里第一个踏上蒙古高原的人。在短短八天的行程里,席慕蓉与叶嘉莹东上大兴安岭,西到巴尔虎草原,还登上了北魏拓跋鲜卑先祖所居石室嘎仙洞。在旅行中,每个人都是诗人,何况是诗界泰斗叶嘉莹呢?在故乡厚土的感染下,时年八十一岁的她神采奕奕,诗兴大发,几乎每到一处都要口占绝句一首。“已是故家平毁后,却来万里觅原乡”“护我更如佳子弟,还乡从此往来频”“伫立中区还四望,天穹低处尽吾乡”……一路上,席慕蓉都被叶先生的诗人风范深深吸引。

纳兰性德、叶嘉莹、席慕蓉,这三位都是我深爱的诗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同样的祖先基因。我想,对于血脉相连的叶赫那拉后裔,他们对诗歌的热爱是生理上的,是诗歌选择了他们,而不是他们选择了诗歌。诗情画意,是祖先留给他们共同的生命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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