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霾记

空气可疑，隐着一匹巨型猛兽

它能变形、碎裂成无数个自己，细小到

肉眼不可见，无孔不入，这是款新武器

由人类制造，凡能呼吸者皆免费奉赠

它支持任何形式的人类战争

顺带殃及动植物与水源

一切战争都成了一个人的战争

嗨，你准备好了吗？

请用鼻腔里的黏液筑好大坝

再以喷嚏炮击，那无处不在的目标

请留意你呼吸的节奏，守住

你的横膈膜，那是最后的屏障

不能让入侵者在你的肺翼间驻留

为此你要小心地吸，放肆地呼

提高警戒，尤其当你穿行于敌阵

那些变形虫、寄生兽、异形与僵尸

人类想象出来的每一种怪物

都与霾有关，是它的变种

喂，拯救人类的英雄或英雌在哪里？

你设想，诗人们可以屠霾

词语难道不正是他们的武器？这科学吗？

是用词语织成口罩？

压缩词语，变成一粒粒子弹、药丸

或将诗句用力挤进胸腔

让它们进行一场身体内的游行、暴动？

血管中，胃里冲浪，沿着胫骨攀岩

叫词语重组DNA，新人或改造人诞生？

现在，我们都是inhumans，是霾人或人霾

霾与我们共生，我们与霾共舞

但空气依然可疑，拆分成空和气

空被霾填充，气还在人体循环

身份不明，接受审查的气

因为词语可再生，克隆，搜索，定位

亦可拆迁，现在，驱赶霾人或人霾

词语织网拦住城郊的通道

词语挥舞寒风的刀片

词语以洪亮的嗓音劝诫和威胁

词语对委身于她的诗人说

请用我祈祷，或用我沉默，请抛弃我

请钻我取火，取新鲜的、古老的火

2016年11月3日—2018年1月

1. 脱氧核糖核酸。
2. 异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