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之初体验

也许是母亲不在身边的缘故，每当肖纬宸想起那段本该是甜蜜的童年，竟然没有很多人心中童年的那种甜蜜，却有那么多的苦涩。这也是她每次听到罗大佑唱的《童年》，都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的原因：“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

记得初二暑假前夕的一个周日，吃过午饭，肖纬宸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动身去学校，父亲犹豫再三叫住了她，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也不小了，应该出去为家里分担些，等到这个学期放假，你就跟村里的人一起去武汉打打工，也为家里挣点钱。”

听到父亲的话，其实肖纬宸并没有感觉是多大的事儿，因为这里的人外出打工几乎是一个必然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能出去的人几乎都出去了。她虽然还没有准备好出去，但既然出去是迟早的事，就没有必要争早与争迟了。

虽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心里免不了害怕，但她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父亲。因为家中实在需要钱，母亲一个人在外边辛辛苦苦打拼寄回来的钱距离盖新房子需要的钱还很遥远，作为家中的长女怎么能坐视不管呢？应该给幼小的弟弟做一个好榜样才对啊。那时肖纬宸还真没有想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冲动，至少那种愿望还没有出现，毕竟生存的压力超出了一切不合实际的浪漫想法。

肖纬宸对于童年的记忆也许仅限于一些细碎的、斑驳的事。她小时候吃得特别少，像一只害羞的小花猫，总是觉得嗓子特别细，稍微粗一点的东西都咽不下去。可能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错过了长个的年龄，她长得比同龄人显得矮小很多，感觉不像是一个中学生。现在想想，看上去只能做一个童工的她，怎么可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为了这次远行，她的父亲特意从集市上买了一块腊肉，带着她，很郑重其事地拜托人家：“我把她交给你了，她还小，不懂事，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等暑假结束了，还让她回来继续上学。”

肖纬宸后来回忆说：“我脑子好像一片空白，心想完了完了，一直想吃都没有吃到的腊肉就这样被送出去了。出去后是什么样子不敢想，也无从想起，自从知道假期要出去打工脑子总是晕晕乎乎的，好像脚下也踩不到地了，整个人都是飘飘的，原本安静的心再也无法平静。我觉得自己特别蒙，什么都不懂，感觉自己像那块腊肉一样被送掉了，也不知道自己出去能干什么。”

突然决定出远门了，肖纬宸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家，把母亲从广州带回来的那个大行李箱找出来，她想出远门一定要拖着行李箱走才是那么回事儿。找到箱子后，她反反复复地擦拭，把喜欢的衣服和书本，甚至手边能够抓到的东西都往箱子里面装。可能感觉拖着箱子出门就比较像远行，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

和她拖着个大行李箱相比，同村其他人出门手里提的只是一个塑料编织袋，她跟在他们后面显得特别不协调。他们见她这么郑重其事，很好奇地问：“你还搞那么大个箱子干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才好，只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们的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