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如影随形
肖纬宸做每件事情时都会全力以赴,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攀登。她一边努力学习,一边暗暗发誓:“老板如果给我一碗饭的工钱,我就做到三碗饭的工。”
经历了太多的变故,肖纬宸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感和不安感,如影随形,随处而生。她尝试过很多工作,长期的、短期的,最后几乎都会指向一个结局——被辞退。每一次变化,都是因自己的能力而与人品无关,怎么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呢?母亲常和她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继续读书,而过早地结婚了,现在你只有通过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学习意识似乎生了根,烙印在肖纬宸的心底。
那时计算机的普及速度正在加快,计算机培训学校的招生广告很多。因为白天上班没有完整的时间学习,肖纬宸报了一个夜校。最早是学习打字,一分钟可以打90个字以上的,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很好的打字员。通过测试证明,她学得还可以。
怀揣着计算机等级证书,肖纬宸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气。一起学习计算机的人中,有一个做财务的女孩告诉她,有会计证(会计从业资格)比单纯地会计算机更有前途。
肖纬宸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会计,考个会计证?如果计算机的工作不好找,就去做个会计。想到就义无反顾地去做,肖纬宸开始学财务会计。获得会计证以后,她又想做美容师,因为这样收入更高些,因此又考了美容师证。
好在艺多不压身!肖纬宸想,有这么多职业资格证总能找到相应的工作,就业比较有保障,工作也安全了。由于肖纬宸的学习能力强,只要人家有需要,她什么岗位都有信心做好,都可以胜任。
在学习期间,为了筹措学费,也为了能往家里多寄点钱,肖纬宸同时打了几份短工。每天从一个工作场所赶到另外一个工作场所,为了省出跨站多出的五毛钱,她总是计算好路线,坐一段走一段。
肖纬宸忙得昏天黑地,几乎忘记了一切,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基本上也没有时间花钱,很少买衣服,吃得特别简单,日常开支几乎压缩到零。也许是她一门心思学习的缘故,别的事情很少想到,也无暇顾及别人异样的眼光与背后的议论。
为了省下租房子的那笔钱,肖纬宸得找一份能提供住宿的工作。正巧一家卖桶装矿泉水的门市店招工,晚上可以睡在店里看店。因为经营到很晚,所以她可以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开着灯看书。不要小瞧晚上的那一盏灯,这对于每晚都需要学习的她而言,是最大的奢侈。
好景不长,新来的一个业务主管可能感觉她的形象还可以,一直和她套近乎。她想起母亲的告诫——借着好感套近乎,然后被骗,想想都感觉特别恐怖。
开始时,肖纬宸还投鼠忌器,想出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婉转地拒绝。他见肖纬宸不上套,对他爱搭不理的,就心生歹意,向不明状况的老板娘告黑状,说她不会广东话,客户打电话来咨询业务时她不知道怎么说,得罪了客户,耽误了不少生意。老板娘一听火冒三丈,不分青红皂白,立马辞退了肖纬宸,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她。
肖纬宸在收拾东西时,心里倍感凄凉。尤其看着心爱的蚊帐,她猛地感觉自己像是被生活的大网围困得死死的、怎么都挣脱不掉的一条鱼,孤零零的,特别无助。
那人和几个一起工作的人,在她身后嘲讽地说:“长得也不差,干吗那么辛苦,跟我算了,省了遭这份罪。”
那些人尖酸刻薄、无耻下流,几个工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一个孤孤单单的身影,一种无比心酸的心情,使她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想到现在出了这个门,晚上住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心里便无比凄惶。
她还去过洗头店,帮人洗头发,只是为了找一个能够免费住宿的地方,也没感觉比人低一等。那时感觉只要不违法、不做坏事,就敢去做。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都是肖纬宸在进入服装厂之前做过的工作。
肖纬宸进了服装厂以后,算是正式踏上了人生的轨道,之后的变化都是朝着一个更高的目标前行。有了目标,再加上百尺竿头的努力,一切在之前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当然,对于幸运儿,尤其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人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但对于肖纬宸及那些从偏远地方走出来的人来说,它所包含的意义绝对不同。